中国美女买手穿印巴火线助400户战乱家庭,只为寻找世界最好围巾
在克什米尔,似乎一切都过得很慢,时光很老,这里规模较大的工厂也只有十几个工人,所谓的机器也只是老式缝纫机,它像喜马拉雅山西侧的一片净土,“这里很美,远方有雪山,鹰在天上飞,还有一个特别漂亮的湖,如果没有战乱,这里应该是一个旅游圣地。”
文 | 黎诗韵 编辑 | 祝同 摄影 | 孙俊彬
1克卖100元的羊绒
2017年的365天里,克什米尔发生了260场战争冲突。在这样一片以“羊毛”命名的土地上,却鲜少有中国人的身影出没,而买手大遥却是一道扎眼的风景。
在克什米尔街头的大遥
身披五彩斑斓围巾,像穆斯林女子那样裹住脑袋,搭在肩上围成一圈。每隔几个月,大遥就会来克什米尔“铤而走险”,碰碰运气。她和当地400多个匠人家庭有深入联系,也知道去哪里找到克什米尔最好的手工围巾。
除了战争与冲突,克什米尔最迷人的风情就是传承千年的手工围巾技艺。素色带镶边“朱莉款”——表面具有绒层的高档“卡尼”(Kani),满是针绣图案的“满绣”,铺满树枝状花纹的“藤蔓”……它们是克什米尔围巾的门道,不同款式的手工围巾价格竟能从几百至上万不等。
制作围巾的原料
“我在卖世界上最好的围巾!”大遥很有底气。克什米尔的围巾原料取自喜马拉雅山山羊脖子及腹部的细绒,质感纤柔细腻,还非常保暖。但由于产量稀少,一只山羊每年的产绒量在50~80克左右,它也和黄金、鱼子酱一般珍贵,每克净绒约价值人民币100元,被认为是“纤维钻石”,收购方在运输时通常会雇保镖押送。
2016年开始,大遥成为淘宝全球购买手,并常驻尼泊尔与印度,通过淘宝直播向全世界介绍克什米尔围巾和尼泊尔工饰品,常常一场直播就是六七个小时。
大遥最引以为傲的是,她一直在用直播的方式还原克什米尔当地的手工技艺。待羊绒采集完成后,克什米尔匠人先通过选绒、纺线、织布、再浆煮、染色,然后依靠流传上千年、耗时巨大的手工织绣手艺,才得以制成一条无法复刻的克什米尔围巾。
事实上,克什米尔围巾的名气历史由来已久,1796年,阿富汗的喀什米尔统治者送给友人一条精美的开司米披肩,这条披肩辗转经过埃及到了拿破仑手上,最后进了约瑟芬皇后的衣橱里。从那时起,开司米就长期是欧洲贵族和皇室消费品。到现代,克什米尔围巾引领过巴黎时装周的浪潮,也是林青霞、王菲等明星爱不释手的装饰物。一直以来,这些克什米尔围巾通过掮客经印度德里,过迪拜,销往欧美,部分传入中国。在大商场的专柜里,可以看到它们标着高价、安放在玻璃橱窗中,不能轻易触碰。
大遥在工匠家做直播
而如今,透过大遥的手机直播镜头,粉丝们得以即时地看到克什米尔围巾的制作和款式,几乎是用现场边看边买直接从淘宝上下单。这样,用更优惠的价格,一条远在喜马拉雅山脉山脚的异域商品就这样被卖出去了。
“太神奇了,没有想到我做的围巾能这样在我屋里卖出去!”75岁的克什米尔老匠人Bhat已从业60年,他第一次接触直播,奉献给了淘宝,给了中国消费者。
穿越火线
2016年11月,大遥第一次接触到克什米尔围巾,此时距她成为全球购买手还不到一个月。由于丈夫在非洲的外贸生意不太顺利,大遥跟着他到了尼泊尔发展,主要卖尼泊尔的中低端围巾和特色手工饰品。
在一场直播中,她手上收到一条价格不菲的克什米尔围巾,但由于不了解,她也没有给顾客贸然推荐。但意外的是,一位客户私下通过旺旺跟她联系,并表达了购买意愿。“这么贵的东西,万一她回头退货怎么办?那样起码折腾一个月了。”大遥有自己的忧虑。
从这件小事开始,大遥开始注意到了克什米尔围巾的市场。她仔细做了一番研究。“摸上这条围巾的一瞬间,这种手感让我觉得我可以把之前围巾都扔了。特别顺滑,三秒即热,根本就不愿意摘。”
这之后,她开始从掮客那收一些克什米尔围巾来卖,起初效果不错,但很快迎来“平台期”。大遥干脆咬了咬牙,开始萌生到克什米尔货源地的念头。在丈夫和朋友眼中,这个想法有点疯狂。
大遥被克什米尔街头的警察三次盘问
克什米尔并非太平之地,自1947年印巴分治后,印度和巴基斯坦曾为争夺克什米尔地区爆发两次战争。2017年,这里异常不消停,大大小小冲突发生了260起,街上到处都是持枪的军人,随处可见架设机枪的碉堡。“出机场全都是带枪的大兵,被三拨警察排查,不断盘查路人,街上到处都有IS(伊斯兰国)的宣传书籍……”
克什米尔街头全副武装的军人
2018年1月24日,大遥在淘宝全球购上发布了直播预告。春节前的这段时间,她都会在克什米尔待着。“只要外面不打仗了,我就可以开车上街,去拜访一下老匠人。”大遥说。“孩子都在国内老家,家里人不知道我在这里。”据当地《印度时报》,1月25日,印巴双方谈话,讨论了上周在实控线附近展开的密集交火,印度在一周之内发射超过了9000发迫击炮。
靠运气来收购围巾
五彩斑斓的地毯上堆着高高的布料和成品,克什米尔的匠人们随意地坐在靠墙的角落,被他们编织的、散落满地的克什米尔围巾包围。他们大多是家中的长者,才能拥有这样祖传的工艺,而年轻人早已被战火逼得离开家乡。在这里,将手工技艺作价卖出是家庭主要的收入来源,于是当地匠人们手指翻飞,游针走线,一刻也不停歇。这项工艺耗费的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所以才让克什米尔围巾真正得以称为“奢侈品”。
老匠人Bhat在绣一件卡尼
老匠人Bhat从十岁就开始学绣织,大遥直播时,他正在绣一件灰色的卡尼,已经绣了一年,还需要六个月完工,像他这种级别的工匠现在只绣最顶级的围巾,这件半成品就要价一万美金。他胡须花白,戴着老花镜,手指有着明显的关节变形,却还能迅速地拉起绒线,快速准确地穿过针眼。
“他那么大岁数了,四个儿子全在做围巾相关的工作,工厂下面也有工人来做,但他自己还在做,只能说明他对这项工艺的热爱,并不单纯只是为了生计。”大遥说。
克什米尔的当地人几乎都像Bhat老爷爷一样,世世代代一直做围巾,从小做到老。克什米尔当地的主要贩售围巾、地毯、木制品,其中有七成人会做围巾,并以此为生,但月收入平均只有几百元人民币。
深入感受匠人家庭,大遥有了和单纯卖货不一样的经历。“特别佩服他们,除了正常礼拜的时间,就是在这做,没有手机电脑,也不上网,能耐住寂寞,全心全意工作很不容易,而且不能分心,一旦织错,一切就得重来。”大遥说。
在克什米尔,似乎一切都过得很慢,时光很老,这里规模较大的工厂也只有十几个工人,所谓的机器也只是老式缝纫机,它像喜马拉雅山西侧的一片净土,“这里很美,远方有雪山,鹰在天上飞,还有一个特别漂亮的湖,如果没有战乱,这里应该是一个旅游圣地。”
大遥与工匠交流
“为什么通过淘宝直播来卖效果最好?因为这里的围巾没有一模一样的花色,不能成批量走,而且还有匠人的价值在里面,换一个人绣一模一样的可能都不对。”大遥说。这像是一场“幸存者的游戏”一样,很多淘宝用户会把需求给到买手,买手则要碰运气来找。“这家没有,可能在别人家会有,供不应求的情况有时候也会出现。实在没办法就会重新找人再做,但没有顾客愿意等上一两年。”
在克什米尔直播7小时
1月24日,大遥的这场直播出奇的热闹,7个小时的车轮战中,有3.3万用户前来观看。而镜头的另外一边,克什米尔的匠人们也是感到新奇,他们主动凑上来合影,还录视频激动发到脸书。得知自己的围巾去往中国,他们好奇,“不知道你们中国人戴起来是什么样的?回头能不能给我们看一下?”Bhat老爷爷笑着用印度话说,露出掉光的上半排门牙。
Bhat老爷爷特别好奇中国人戴上他做的围巾的样子
在现场,Bhat爷爷的儿子则主动为拍下的围巾上绣上买家名字。当买家排着队欢呼雀跃时,他得意地说,“这个对我来说太简单了,我马上就给你们绣出来。” 一场直播下来,大遥共卖出了三十多条围巾,售价从5000元到10000元不等。2017年,大遥在全球购上一共卖出了两万多条围巾,其中纯手工的克什米尔围巾大概占比30%,这是传统售卖方式不可想象的。
潜移默化中,大遥也在升级打怪。以前,她通常一天工作几个小时,而现在,从早晨开始,她每天都非常的忙,连年三十都没停止直播。“买手通过直播的方式跟粉丝建立关系,鼓励买手做更多创新。在淘宝上,买手不是搬运工,他是提供生活方式的人,能做的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大遥在工匠家直播七小时,有3.3万用户观看。
随着订单的增加,克什米尔当地的生产也开始面临一些压力,它的生产方式是它的迷人之处,但也是它的一大短板。“克什米尔人都不喜欢打乱生活节奏,所以不会选择加班,他们总觉得我们为什么要那么着急,为什么不能淡定一点。”大遥说。
她表示,由于地区战乱,大量年轻人选择离开克什米尔,年轻工匠非常奇缺,克什米尔也成了一座老年人的留守之城。直播后,大遥除了支付订单费用,还捐赠了部分售出利润,她希望能通过自己的绵薄之力,留住这美丽迷人的行业,传承千年的技艺。过去一年,大遥共帮助了400多个当地家庭。
大遥共帮助了400多个当地家庭
外界战乱纷飞,而关起门来,克什米尔的家庭却是一片“乌托邦”。枪林弹雨也好,政治斗争也好,这里的人们还是穿针引线,轱辘声始终不变,日复一日,用岁月织出一条条围巾。2018年,大遥把自己的常驻地搬到印度德里。她说,“如果克什米尔情况稳定些,我会再去,因为现在过去只要一个小时的飞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