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抗疫医生口述:天天穿尿不湿,男女之间变得格外的“亲密无间”!(组图)
前言
浙江丽水第二人民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的陈小英医生给我回复的第一句信息是「昨天才上第一轮班,有点乱」;几天后终于回复的第二句话却是「很累,明天又要搬新方舱了,今天上最后一班岗」……刚管理成熟一个方舱,紧接着又转战接管另一个新方舱,给我的感觉就是一场仗接着一场仗。可她口中的累累到了什么程度?她所讲的「战友情」「深」到什么程度?听完她的讲述,我对「方舱」又多了深层的了解。
我站在那两手发抖……4个医生接管148张床位
我们这批医疗队实际上出发的时候十分紧急,不像别的医疗队前后几批都有报名的过程。我们是在2月9日凌晨1点多接到通知,要求9点出发。当时所有商店都已经关门了,大家没什么准备就出发了。来武汉后就直接进驻方舱医院了。
在方舱工作,同事之间的互相帮助必不可少。有一回,我们刚换一个稍大的舱,4个医生接管148张床位。由于我头天夜里加班到很晚,第二天早餐也没吃几口,进舱就感觉很憋闷,查房到一半时我开始头晕,恶心想吐,但我忍着坚持到最后,刚查完房时我站在那里,两手就开始发抖,额上冒出了很多汗,同事很心细地发现我状况不太对,赶紧叫我坐下休息,不一会又来了几位同事,对我说他们分工帮我把我的活全干完,叫我不用担心……像这种温暖的时刻还有很多,所以在方舱虽然很累但感觉集体的力量一直在支撑着我们。
天天穿尿不湿的日子,男女之间变得格外的「亲密无间」
你问我同事之间的感情最大的变化是什么?我真心想这么回答:我们同事之间、甚至男女同事之间还有一份「穿尿不湿」的感情。我知道这么说外界一定很诧异,但的的确确我们由于共度了这段天天穿尿不湿的日子,男女之间变得格外的「亲密无间」。因为尿不湿穿起来很不舒服,走路样子都变形了,但我们彼此之间都很理解。毫不夸张地说,大家已经好得不分彼此了,没有什么男女的概念。
我们会在工作群里分享许多小知识、小窍门,比如怎么拿热水壶的蒸汽热馒头,包括穿戴尿不湿的方法都被画成图标注出来,一目了然。因为可能现在除了方舱医院,其他医院和定点医院的同道们已经不用穿了,但我们现在条件还暂时不成熟,我们的路程较长,在舱内时间也较长。打个比方,早上如果按7点20分出发的话,6点就要起床准备,这时上洗手间穿衣服就会把尿不湿穿身上,坐35分钟路程的公交车去方舱,进舱后要一直待到下午2点出舱,因为我们是6小时一班。排除穿脱防护服、清洁的时间,从早上6点到下午4点就靠这一块尿不湿。所以我们经常聊天的话题就是,「哎?你今天拉出来没?」「今天你绑了尿不湿没?胶布缠得还好吧?」我知道这个话题可能放在平时说,谁都会觉得有点尴尬,但我们真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尴尬,大家都是同样的感觉,同样的处境,所以说这些的出发点都一样。
有一天一个朋友问我,说在新闻上看到有记者写的有男医生对他说,「现在你别和我讲话,你一说话我更拉不出来了」,问我们真的假的?说实话这样的话,我们几乎经常说。起初有尴尬,渐渐也就习惯了。我们有个男医生跟我说,「天呐,我回到住处后竟然一口气喝光了1升的瓶装水」结果我也告诉他说,「我洗完澡出来看到发来的250毫升的瓶装牛奶,一口气喝干3瓶」你能感觉到我们在白天的时候都有多口渴了吧……
群里都在传同事「少女懿」的广播……我们都是听一次哭一次
还记得2月14日下午,当时我正在B舱工作,出舱后我拿到手机打开一看,群里好多信息,大家都在为我们的同事浙大四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的主治医师蒋思懿医生点赞。原来,群里在传一段她在A舱给患者们广播的录音。这段录音刚开始是在安抚患者,告诉大家不要担心等等,广播到最后她讲了一段话,「我们不是武汉人,我们也不是湖北人,但我们都是中国人!我们热爱脚下的这片土地,热爱这片土地的所有人……对不起,我们来晚了。」这段广播当时完全讲到了我们的内心深处里去,这也是我们每个医护人员当时的真实想法。听完这段录音,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哗啦啦地流。
后来,我们群里好多同事也说,这录音我不敢再听了,听一遍哭一次,听两遍哭两次,听多少遍都会哭。是不是觉得大家一下子感觉「泪点好低」?但大家真的不是在煽情,或者是自我感动,我们能从她的声音中,感受到自己同样的心声。后来,蒋医生成为了患者们口中的「少女懿」,大家都喜欢那样称呼她。没有她的广播大家都吃不下饭,她的广播治愈了所有患者,让大家心情也随之晴朗起来。
去查房时他们都问,「浙江的医生们你们是不是要走了?」眼里充满了不舍……我对黄陂方舱很有感情
这段时间我们一直都在搬房间,来武汉后已经搬了4次,因为我们总是接到新任务,在一个方舱医院驻扎一段时间,就会去新方舱。我感触最多的是黄陂方舱的A、B两病区,我们对这里很有感情,除了正常的工作外,安抚患者的情绪也是我们每天要做的很重要的事,因为一定要让他们安安心心的,这样才会对病情好转有利,所以这里的患者对我们的依赖和感情也很深。
有一次,我稍微不舒服,轻轻地咳了一下,身边一位患者立马就站起来了,关心地问我,「医生你要不要紧啊?要不你坐下来休息一会吧?你们可不能倒下啊,你们真是太辛苦了。」
记得在黄陂方舱最后一次查房,患者们都已知道我们即将离开,但他们都纷纷前来问,「浙江的医生们你们是不是要走了?这是你们的最后一班岗了对吗?我们真的很舍不得你们走,很想你们能留下来……」他们眼里充满了感情,这些我都能感受到。
虽然方舱的患者症状都较轻,每天我们似乎都做着一些常规的,甚至有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事,但正因为医患在这种零距离大空间里共处,彼此建立起来的信任和友情,是在外面哪家医院门诊、病房都难以比拟的。我们甚至会拉家常、聊生活习惯、吃喝这些日常琐碎,在方舱的日子我交到了不少患者朋友。同时,我们也的确为患者做到了事无巨细、设身处地的考虑。比如我们患者中有一位是回族人,她不能吃猪肉,于是我们在备餐时要专门为她单独备一份,包括烧菜的油也不能用猪油,我们的细致换来了她的感动,她曾对我们说,起初还有担心会避免不了吃大锅饭,没想到我们连这些都为她考虑到了,从未感到有这么体贴的医护。
现在,我们已经转战目前武汉最大的光谷日海方舱医院工作了,这里有4500张床位。我们由传染病学专家、浙大四院前院长陈亚岗教授带队,相当于从之前地理位置最北端的黄陂区转到最南端的江夏区。我们浙江医疗队313人的医护人员一道,携手奋战,一定会圆满完成这里的救治任务。
前几天我自己录了一个音,是我当时在黄陂方舱的最后一班时录的,本想发给我们曾工作过的黄陂方舱的同胞们,但这几天一忙起来又耽搁了。借此机会我想他们说点心里话。我最想说的是,加油,朋友们!加油黄陂!加油武汉!
专家介绍
陈小英
浙江丽水第二人民医院呼吸及危重医学科,高年资主治医师,中国物联网医疗分会委员,曾获“丽水市青年岗位能手”及“优秀医务工作者”等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