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留学生日记:城市“生病”,“囚禁”生活,土生土长的我陪武汉一起战斗(组图)
说实话,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会有提笔写文章的这一天。我从小就痛恨阅读和写作,如果让我演讲,我可以不用打草稿的讲一整场,但是让我写作,我可以对着窗外发一天呆也写不完一篇400字的小学作文,更别说写日记了。我真的从来没写过日记,因为我真的很懒,懒到看到字就头晕,懒到初中老师从来不担心我抄作业——她说我若是不会做,定会空着,因为我懒得抄。不过作为一个陪着武汉打完了一整场“战疫”的武汉伢,我觉得即便我的文字简单而粗糙,我也有必要记录下这段历史。
我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武汉丫头,前两年考到悉尼去读大学。2019年12月9号,在澳洲呆了一整年的我终于在天河机场看到了武汉两个红彤彤的大字,并开始了我和牛肉粉热干面豆皮汤包油饼烤苕的幸福生活。不过这样的幸福生活没过几天,我就被我妈送去了咖啡馆打工。我记得突然有一天,一起打工朋友跟我说:“你看华南海鲜市场那个事好像愈来愈吓人了。”我拿出手机看了看:“别担心,我看新闻说武汉有最厉害的病毒实验室,不会有什么事的。”我觉得我可能就是天生的心大,毕竟说这个话的我正患有重感冒,现在想想还好只是感冒。然后这个事就像解决了一样,再也没有什么更新的消息了,也有可能是我没注意。
后来我和我妈他们几个人趁着年前,去北京的朋友家小住了三天。匆匆赶回武汉因为今年姐姐要跟姐夫回内蒙过年,所以家里年二十六就早早吃了年饭,第二天姐姐姐夫就去了内蒙。可能我爸妈比较关心新闻,他们开始意识到武汉已经成了一个世界上最不安全的地方。所以年二十七的时候在澳洲的我爸开始跟我商量让我改机票赶紧回澳洲,我妈也难得的和我爸保持了统一意见。在我妈跟我说让我回澳洲的时候,我问她:“你会跟我一起走吗?”她说:“我不能走,我的爹妈姐弟都在这,我哪都不能去。” 我说:“哦,那我也不走。” 然后我非常横气地在微信上给我爸回复了两个字,“就不”。于是我就这样坚定的留在了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依然悠哉,乐哉。
2020年1月23日,武汉宣布封城。说实话,得知这个消息的我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并没有害怕,只是听说武汉上一次封城是因为辛亥革命,觉得很厉害。
2020年1月24日,大年三十。我在收到了很多朋友的慰问并和他们闲聊许久之后,收到了一条刺眼的信息。我的一个同学,在我跟他调侃了自己今年可能没法回去上学了这件事之后,向我发来了质问:“你们武汉人怎么喜欢到处跑啊?现在专家都在武汉还往外跑啥啊?自己注意点不是更好治吗?” 看到这个的时候我很生气,也很委屈。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我妈突然开始换衣服准备出门,我赶紧追过去问她要干嘛,因为我知道外面很危险。我妈告诉我:“我要去武汉边境接一位赶回来的医生,这关乎很多条人命。” 就在这个时候我开始感到无比的委屈,我们没有逃跑,我们在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我凭什么要遭受那样的质问。我无法向外人解释,无法控制他们的偏见,只能一遍一遍的叮嘱我妈注意安全,并焦急的在家等待她归来。这一天,是大年三十。
之后的日子便更是没有一丝一毫过年的气氛了,整个武汉市都空了,只有超市里人满为患。我和我妈去过一两次超市,大家都在囤货,我在那看到了全副武装的市民们,口罩眼镜都是基本装备,穿雨衣都不算奇怪,穿玩偶服的我都开始觉得可以理解了。我第一次在武汉看到了空荡荡的解放大道,和一扫而空的货架,武汉人难得一见的不再气焰嚣张。让人不自觉地有一种凄凉的甚至是满目疮痍感觉。这时候我开始真切的意识到,我们的武汉,生病了。
再后来的日子,大家都被关在了家里。在这遥遥无期的“囚禁”生活中,大家买菜基本靠团购,发泄基本靠吵架。我每天就是做饭练字看电视,我妈就是做清洁玩手机骂我。我真的觉得我留下是对的,不然我妈不是饿出毛病就是憋出毛病。大家愣是把7天的假过成了70天。这期间最艰难的事可能就是下楼拿团购的菜和倒垃圾,从出门的全副武装到回家的全面消毒都是一个又一个繁琐的工序,每一次下楼都提心吊胆的。武汉人们也仿佛一瞬间变得讲文明懂礼貌起来,大家开始不再挤电梯,在狭路相逢的时候尽量保持距离,排队的时候互相隔着一米远的距离。
越是困难的时候就越是有许多感人的故事。我知道有本已经离开武汉但听说疫情后想方设法赶回武汉的医护人员,有在武汉却有家不能回奋战在一线的医护人员,有在家坚强的等待着奋战在一线的亲人归来的医护人员家属,有远在北京想方设法给武汉捐赠呼吸机的武汉人,有不眠不休往前线提供医疗器械的医药公司的员工们。
2020年4月8日0时,武汉正式解封,这一天就像迟来的年三十一样,有人守在江汉关等待零点的钟声,有人在家看着解封的直播热泪盈眶。与此同时我们收到了武汉血库告急的消息。当天我妈就带着我去到江汉路的血站献血。我从来没有见过血站有那么多人,排队献血,就差摇号了。那天我再一次见到了车水马龙的武汉,再一次见到了气焰嚣张的武汉人,面对血站工作人员献200ml,300ml还是400ml的询问,他们横气地对血站的工作人员说:“献400!” 不得不说武汉人蛮横霸道的气质始终没变,但武汉人的善良也始终都在。
不知不觉零零碎碎写了这么多,这简直是我写作生涯的巅峰。面对这次战疫我不是战士更不是英雄,只是千万个被困在家无所事事的武汉市民之一。我虽然微不足道,但我将来至少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我曾陪武汉战斗过,我见证过历史。我期待着摘下口罩的那一天;期待着再一次见到武汉气焰嚣张的样子;期待着回到澳洲那些外国人听说我来自武汉的时候终于不再是一副没听说过的样子。这篇文章,无关政治,不是批判,也不是歌颂,只是一个武汉市民记录的点滴,一篇将来可以拿出来跟人唠唠的闲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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