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疏离时期，性工作者面临的不仅是没有收入，还有歧视和污名，她们该如何谋生？（组图）

三月下旬，美国大多数脱衣舞俱乐部已经关闭。现在，与成千上万的其他工人一样，性行工作者们正在寻求救济。他/她们面临的不仅是没有收入，还有歧视和污名。

不接吻。告诉客户在碰你之前先洗手。戴上口罩。避免面对面的姿势。甚至：穿上护士服，拿出体温计——如果他的体温正常，就把它作为游戏的一部分。如果他发烧，结束。

在冠状病毒流行的时代，世界各地的权益组织和卫生当局正在分享这些真实的提示，希望保护从事广泛而往往被忽视的性交易的工作者。纸上谈兵的建议是完全停止所有所谓的“全套服务”性工作，但正如联合国艾滋病规划署(UNAIDS)今年4月警告的那样，许多性工作者正被迫在安全和食物之间做选择。

在家隔离的性工作者，西班牙

一个古老的经济学公理声称，在赌博、酗酒、毒品和性交易等“恶习”和“罪恶”上的投资，能很好地抵御经济衰退，因为人们无论悲伤还是快乐都会求助于它们。有些恶习甚至被认为是反周期的，在经济下滑时上升。

在美国，估计有数百万全职性工作者，这是否属实很难完全确定，因为性交易在美国大部分地区都是非法的，所以大规模的数据很少。但是性工作者、援助组织和与他们一起工作的律师说，这场大流行具有毁灭性。

凯蒂·西蒙（Caty Simon）说：“卖淫被认为是没有弹性的，不受经济衰退的影响。但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衰退——人跟人之间的接触是违宪的。”他自称是“廉价陪游”的作家和活动家，住在马萨诸塞州西部的一个小镇上。

工作越少，风险越大

对一个已经被禁止的行业来说，封锁命令似乎是多余的，但几名性工作者告诉CNN，由于害怕冠状病毒，他们已经选择停止工作。

停止工作的女按摩师

来自客户的需求也已降温，随着美国失业率达到大萧条(Great depression)的水平，许多美国人在各种服务上的支出都有所减少。尽管如此，每一位接受采访的性工作者都表示，他们仍然收到当面见面的请求，只是不像以前那么频繁。

一位旧金山的性工作者和按摩师说:“因为病毒的原因，我有道德义务不给任何人做身体护理。”按摩师说，她们每周接待的客户已经从30多名减少到零。

按摩师说：“我在我的公寓里住了16年了，我从来没有迟交过房租，从来没有过。这是我第一次在旧金山不得不为钱而挣扎。”今年3月，她们向权益组织“黑人性工作者集体”(Black Sex Workers’Collective)寻求经济援助，得到了400美元的紧急赠款，用于支付基本生活开支。

然而，这名工作人员表示，他们仍有潜在客户与他们联系，包括街尾那家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他们就像求你和他们一起工作一样，”他们说。“他们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你身上，就像我给你300美元，让你为我工作一个小时。这对我来说是个两难，因为我需要钱。”

贝勒大学(Baylor University)研究美国性交易的经济学家斯科特·坎宁安(Scott Cunningham)说，总的来说，性产业有两种市场。他说:“在低端、低工资的工作中，客户似乎主要对性体验感兴趣。然后就会有更高的工资，这是一种与性服务捆绑在一起的伴侣关系，很多时候这些客户会成为常客。”

他表示，尽管高端员工在危机前或许能够建立起财务缓冲，但许多低端员工日常生活已经非常艰难，现在他们的客户更有可能被解雇。他说:“当你降低性工作者的工资分配时，你会发现，现在有很多痛苦没有被发现。”

一名性工作者继续在亚利桑那州的家中工作，她告诉CNN，有几名失去了自己的工作的常客，比如庭院设计师和司机，已经不再来这里了。“我能说出哪天哪个人拿到了经济刺激支票，因为那是我再次见到客户的时候。”然后连续三天，我可能一个人也见不到。”

在病毒开始在美国蔓延的时候，她在病人到来的时候用体温计测量他们的体温，并试图通过扮演“护士”来让测体温变得性感。虽然她不再坚持这样做了，但她说，在与新客户打交道时，她仍然戴着口罩和手套。

她说，有些人在几个月的封锁后感到沮丧，并在Covid-19时期还能给小费。其他人则要求打折。她说:“有些客户可能想要有意压价你，因为他们知道时局艰难。其他人可能会压价，因为，嘿，他们也不工作。”

权衡风险与需求

当涉及到传染性疾病时，陌生人分享液体几乎是流行病学家的噩梦，客户要求性工作者承担风险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比病毒本身更让专家担心的是暴力和虐待的潜在可能性在增加：随着越来越少的嫖客和看不到经济衰退的结束，现在仍然活跃的性工作者可能对嫖客的选择更少，对自己的界限更不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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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说：“人们现在真的很绝望。不幸的是，在这样的经济衰退中，人们不得不比平常承担更多的风险。他们会违背自己的直觉去做一些原本不会做的事情。他们去见客户，知道是危险的。”

她补充道：“这就像FOSTA-SESTA之后的情况，但更糟。”她指的是2018年的一项法律，该法律规定，数字平台在发布性服务广告方面负有法律责任。这项两党立法旨在打击人口贩卖，并得到了一些人权倡导者的支持。但主张将性交易合法化的人士表示，广告网站的关闭抹去了性工作者与客户会面、谈判和审查客户的安全手段，并造成了承担额外风险的财务压力。

一位自称是“甜心宝贝”的人在加州为别人提供有偿关系，她告诉CNN，她觉得那些不顾社交距离原则继续铤而走险的客户更愿意承担风险，这是一个潜在的危险信号。

34岁的她说：“面对面的客户群体现在更加危险，也更加可疑，因为他们已经愿意违反社会规范。”

她指出，即使对那些停止工作的人来说，经济危机也可能使妇女遭受更多的家庭暴力。“女人为了避免无家可归而恋爱。当人们知道我们有性工作史，或吸毒史，我们就会被认为是穷途末路的，很容易被利用，我们就会被期望应该提供服务作为交换。”

她自己没有自己的家，目前正被隔离在一个客户的家里，这种依赖的情况她并不总是感到舒服。“对于性工作者来说，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是很危险的。有时我只是一觉醒来就感到恐慌和被困住了。”

“话又说回来，现在谁不这么想呢?”

远程工作的挑战

与美国其他行业一样，一些性工作者已经能够转向远程工作，通过提供具有挑衅性的直播节目、图片和聊天来挽回收入。

许多网站只提供粉丝订阅，成人内容创作者占了很大一部分。该公司告诉CNN，自3月初大流行开始以来，新注册用户增加了75%。目前，该平台每24小时增加约20万新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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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建一个数字品牌需要同样的沟通能力和技术悟性，才能产生巨大的影响力，也就是说，这并不容易。开始建立一个追随者的基本要素并不便宜。性工作者告诉CNN，一台电脑、用于直播的高速互联网、网络摄像头和麦克风是最起码的，更不用说强大的手机数据计划，即与客户保持持续的联系和完成这一切的隐私。所有这些都会给最贫穷的性工作者带来不可逾越的障碍。

玛雅是纽约的一名全职性工作者，她已经成功地过渡到在线工作，她说她过去每月能挣8000到10000美元。自从冠状病毒席卷整个城市以来，她的收入有一半来自数字表演。26岁的她说：“好吧，所以我比大多数性工作者享有更多的特权。”

寻求帮助

对于那些有税务记录、银行账户、身份证和社会保险号的美国人来说，有很多选择。

美国政府已扩大联邦基金，以缓冲疫情带来的冲击，并在全国词典中增加了大量新的缩写词:雇员贷款(UI)、企业公私合营贷款(SBA)、独立承包商贷款(PUA)。而对于那些已经把政府视为对手的性工作者来说，他们是否能或应该寻求帮助并不总是很清楚。

与日本政府被迫将合法性工作者纳入4月份紧急财政援助计划不同，美国《关怀法案》中的道德条款意味着，即使是与性关系密切的合法美国企业，如脱衣舞俱乐部、赌场和说客，也无法获得联邦贷款拨出的数十亿美元。

从理论上讲，性工作者可以得到一笔经济刺激支票，甚至可以领取失业保险，但很多人没有所得税历史，甚至没有申请这些福利所必需的银行账户。一些人描述了对他们的收入征税的极度羞愧和焦虑，并担心美国政府会利用失业申请来确定和起诉他们是性工作者。

对非公民来说，寻求帮助似乎也特别难以想象。据多名活动人士和律师称，移民性工作者非常清楚川普政府的“公共福利”规则，如果移民被发现使用食品券和住房券等公共福利，他们就更难获得绿卡。

布朗大学(Brown University)美国研究助理教授施伊琳娜(Elena Shih)说：“我们试图帮助一些人申请失业救济，他们说，请不要这样做。”她说，一些工人甚至害怕从食品发放处领取食物，“因为他们担心这些食物会以某种方式、某种形式对他们不利。”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自从冠状病毒席卷美国以来，人们很难再将美国视为一个充满机遇的国家。根据美国人口普查局最近的一项调查，10%的成年人表示他们没有得到足够的食物。除了7个州外，其他所有州的失业率都达到了历史最高水平，“地上”经济现在面临着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性工作者对此再熟悉不过了:如何在安全的环境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