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赴澳“入空门”,流浪困身柬埔寨!那些阻在澳国境外的华人WHVer们,7000人联署请愿(组图)
柬埔寨一处中国建筑商承包的工地上,华人男子王亮顶着烈日浇筑混凝土,腿上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包。这和他在一年前设想的国外生活差太多了。
如果不是因为疫情,王亮现在应该会在澳洲的某个沙滩上漫步,而不是在这个全年炎热的东南亚国家,每天与钢筋混凝土作伴。
疫情打乱了许多人的计划,包括那些持短期签证计划赴澳工作的人。面对已经过期或即将过期的签证,他们内心的复杂纠结,远不是一句“不甘心”可以形容。
放下“铁饭碗”赴澳受阻,“众生皆苦”
Kai在国内原本有一份稳定的国企工作,每天朝九晚五。几乎从不加班,公积金可以还房贷,亲戚朋友都觉得他找了个“铁饭碗”。
Kai(图片来源:供图)
可是,曾游历过东南亚国家的他,更向往到西方国家生活一段时间,体验一下不一样的文化。
去年7月,得知可以通过申办打工度假签证在澳洲生活1-2年后,他便心动了。
由于澳洲对大陆申请人的要求是雅思4.5分以上,离开大学就没碰过英语的他开始恶补。
早上5点半起床练口语,除工作外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那段时间,他仿佛回到了高考前的时光,充实而又盼头。
听说马来西亚考雅思容易拿高分,他还特意飞了趟吉隆坡,只为尽快拿到签证。
Kai的朋友圈(图片来源:供图)
从考雅思到准备申请资料,再到下签,Kai只用了4个月的时间。
签证到手后,他向领导辞职,买了今年3月飞澳洲的机票,一切按计划都有条不紊。
然而,1月国内疫情爆发,2月澳洲“封国”,他的出国之行就此搁置。
澳洲打工度假签证规定,下签后1年内有效,逾期不入境澳洲则会作废,需要重新申请。
虽然领导再次抛出了“橄榄枝”,但Kai没接受,他想在边境开放的第一时间飞过去。
左等右等,本就不被家人看好的决定,变得更加不切实际。
随着距离签证到期日越来越近,他的心态开始走下坡路。
“下定决心想要改变目前的生活,付出了很多努力,结果却被现实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一度变得抑郁不乐。
最后,为了舒缓心中的压力,在家人的劝说下,他去了一座偏僻的寺庙,与青灯古佛相伴。
Kai的朋友圈(图片来源:供图)
还是早上5点起床,只不过变成了诵经念佛。
“众生皆苦。”他在朋友圈写道。
流浪柬埔寨,“摩托车的油都被偷了”
和Kai不一样,88年出生的王亮没出过国,本以为澳洲会是他打开新世界的第一站,谁知竟在柬埔寨一待就是半年。
王亮和当地人(图片来源:供图)
王亮的签证是去年4月1日申请成功的,由于该签证要求申请人的年龄不能超过30周岁,因此他必须在下签1年内赴澳,否则即使再次申请,也会因为超龄而被拒签。
澳洲“封国”后,原本打算从泰国隔离14天“曲线”赴澳,谁知飞机起飞当天,泰国的边境也封锁了,只剩柬埔寨一个国家可以“落地签”。
不甘心就这么回去,王亮决定先去柬埔寨等待时机,“毕竟跟人讲英语,练练口语再去澳洲也不迟。”
落地西港后,最开始他住着7美元一晚上的“稻草房”,只有风扇和蚊帐,1美元1.5升的矿泉水让他以为自己住进了“黑店”。
王亮的床铺(图片来源:供图)
后来换了一家提供热水壶的旅馆,恰好隔壁一块工地的承包商是中国人,就把他收留了,自此每天开始和钢筋混凝土作伴。
柬埔寨几乎全年炎热,蚊子也多,在工地干活经常被咬得满腿是包。
满腿“蚊子包”(图片来源:供图)
不仅气候折磨人,治安也不尽人意。不久前,王亮放在摩托车里的雨衣和工具不见了,“油都被偷走了。”
临近签证到期,澳洲迟迟不开边境,王亮越发着急了。听说踏进澳洲驻柬埔寨大使馆也算“入境”,他还专程跑去试了试,“我想着签证激活就不怕过期了。”
但见使馆大门紧闭,且有保安值守,访客也被禁止入内,他只能失望而归。
慢慢地,和他一样滞留第三国的网友都回国了,只有他还在柬埔寨苦等。
工作服(图片来源:供图)
现在,王亮的澳洲打工度假签证已经过期,但柬埔寨政府延期了他的旅游签证,让他可以继续在西港生活。
“现在回国马上就到冬天了,工作也不好找,万一澳洲也给打工度假签延期了呢?”
工地没活儿的时候,他会找当地人练口语,为赴澳做准备。
虽然他知道,希望很渺茫。
渐行渐远异国恋,吵架、焦虑、安眠药
Karmen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男朋友,这种无期徒刑一般的等待,让他们身心俱疲。
Karmen和男友(图片来源:供图)
男友于5年前赴澳工作,Karmen也在去年12月份成功拿到了澳洲打工度假签证。
在澳洲团聚的计划被疫情打破,两人相隔万里,每天最关注的就是澳洲边境什么时候开放,神经也跟着紧绷。
男友曾20余次尝试为她申请豁免,但都没有成功,这让Karmen更加焦虑,无止境的等待太折磨人了。
豁免申请资料(图片来源:供图)
一想到付出的时间和精力再过3个月就要打了水漂,她觉得很不公平,“为什么澳洲考虑给境内的WHVer续签,却不管我们?”
再加上申请豁免也需要准备不少资料,时间久了双方心里都有埋怨,争吵的次数变多。
有天晚上刚吵完架,第二天男友开车的时候,一不小心撞车了,整台车报废。
他第一时间打给Karmen,报了平安,语调有些颤抖。她知道男友吓坏了,可是也无法立即冲到他面前,这让她感既内疚,又很无力。
可能有人要说,签证到期重新申请一次不就好了吗?可是已经30岁的Karmen没有太多时间了。
更让她担忧的是,男友的焦虑情绪比自己严重,最近要靠服用安眠药才能入睡,但凡有些和澳洲边境有关的新政出台,他们都会非常紧张,不过每次等来的都是失望。
男友需服用安眠药入睡(图片来源:供图)
从以前翻开相册就是他,到现在要往下拉很久才能找到他们的合照。
Karmen的手机相册(图片来源:供图)
快两年没见面了,两年的时间或许改变不了样貌和声音,但那种被无限拉大的距离感,让他们渐行渐远。
“不甘心”,7000人请愿求WHV延签
Sally的经历和上面这3位没什么区别,为出国辞掉高薪工作,一切准备就绪时,疫情让她的努力付诸东流。
Sally(图片来源:供图)
如今在国内只能靠一些兼职补贴生活的她,正号召全球WHVer向澳洲政府发起请愿。
最初Sally是在Facebook上认识了一名来自南美洲的WHVer,对方提议发邮件向澳洲政府请愿,后由Sally全权负责这项活动。
为了扩大影响力,她在Facebook、微信和WhatsApp建立相关群组,微信建群第一天就有300多人加入,Facebook上的相关群组页面也有3000多人,联系来自全国各地的WHVer。
请愿群组(图片来源:Facebook)
10月1日,Sally代表130余名WHVer将请愿邮件发送给包括代理移民部长Alan Tudge和前移民部长David Coleman等多位澳大利亚议员。
也有很多人在澳大利亚驻华大使馆的官方微博下留言,希望延长WHV签证。
微博(图片来源:供图)
据她估算,全球约有800人发参与了邮件请愿活动,包括英国、马来西亚、西班牙、奥地利、印度尼西亚等国家地区。
而在Change.org关于延期WHV的请愿页面上,截至发稿前有7056人参加了请愿,这个数字还在增加。(点击进入请愿页面>>)
请愿页面(图片来源:供图)
Sally告诉今日澳洲App记者,由于该签证对中国大陆申请者要求比其他国家或地区更严格,不少人为此付出了大量的时间与金钱,但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签证到期而无能为力,她希望可以通过请愿的方式让澳洲政府重视这个群体。
但事与愿违,“现在官方的回复是,我们只能去重新申请整个签证,但我们有好多人已经到了30岁无法申请了。”
眼看着很多人签证已到期或即将到期,Sally感到自己身上的责任越来重,而她自己的签证也即将在今年12月到期,“付出了太多太多,不甘心!”
WHVer骤减逾1/3,境外群体被无视
为缓解边远地区的劳动力缺口,澳洲向全球近50个国家和地区发放打工度假签证,部分地区有名额等条件限制。
其中,澳洲每个财政年向中国大陆地区分3次发放累计5000个名额,要求大专或本科学历以上,雅思成绩4.5以上(1年内有效)。由于澳洲拥有全球最高法定工资(时薪$19.84澳元),申请者众多,还衍生了“黄牛”这一职业,“抢”名额费用在2000-5000元人民币不等。
就中国大陆而言,2019-2020财年第3批名额受疫情影响,暂时没有确定开放时间。
根据澳洲移民部6月30日统计数据显示,澳洲境内持WHV签证人数从2019年6月30日的135,263下降至85,691,下降了36.7%。
打工度假下签数量(图片来源:Home Affairs)
由于澳洲劳动力短缺,不少农场主面临蔬菜、水果成熟后无人采摘或包装的困境,“尽管周薪最高可达$3800”,但无人问津,最终导致的会是超市蔬果物价上涨。
示意图(图片来源:网络)
另外,为了鼓励更多人从事于相关行业,总理莫里森提出政策的更新不仅或将鼓励Job Seeker领取者至偏远地区工作,同时也会放宽如WHV打工度假签证等政策限制及签证时长。
例如,将取消打工度假签证的30岁年龄限制,这样31岁及以上的人就可以继续从事农业工作。
但对于境外WHVer,因疫情封锁边境、无法赴澳导致签证最终过期的群体,暂无放宽政策。
“我非常不能理解,明明可以做一个很小的变动,就是冻结我们的签证有效期。”Sally倍感无奈地说。
今日澳洲App将继续关注后续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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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Soph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