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呼吸》:武汉危机与世界常态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图)
听到冲突地区的电影人的时候,你可能会想到叙利亚或阿富汗这样的国家。战争题材的电影通常遵循类似的弧线:纪录片摄制者从天而降,对一场灾难进行评估。人们关注的焦点往往是瓦砾、鲜血和痛苦——这是一种奇观。而在短暂而耀眼的职业生涯中,华人电影导演王男栿多次回到一个不那么明显的冲突地区,在那里,争夺众多心灵的战争主要是通过国家宣传进行的。
她的最新作品《同呼吸》清晰、犀利地审视了大流行。就像她的纪录片《独生之国》(与张嘉玲联合制片)一样,王男栿将政治与个人生活生动地融合在一起。2020年1月中旬,她带着孩子飞到中国拜年,两人之前也曾做过这样的旅行。(王男栿出生在中国,在美国生活了多年。)伴随着烟花在夜空中爆炸的画面,她悲伤地说:“这是我记忆中生活依然正常的最后一刻。”然后她用大量的图像填满了屏幕:医院、X光片、新闻报道,以及来自我们这个新冠世界的其他图像。
当时,她暂时把儿子交给母亲,飞回美国,那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一切常态正在迅速消失——当然也包括王男栿。就在她离开的同一天,中国开始关闭疫情中心武汉。通过隔离这座城市,中国试图控制病毒及其引起的类似肺炎的呼吸道疾病。与此同时,其他地方的人们正在为春节庆祝活动而旅行(春运),这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大规模的人口迁移,涉及数十亿人次。你知道这个故事的其余部分,或者可能认为你知道:没有任何办法能阻止病毒,但正如王男栿所说,它肯定是可以被减弱的。
王男栿巧妙地整理了大量被发现的材料和原创材料——以及来自中国各地10名摄像人员提供的材料,其中一些人仍是匿名的——带你回到疫情的第一阶段,那是武汉封城之前,以及病毒被正式命名之前的事。她拿出手机里的视频,收集新闻报道,还在武汉一家诊所里发现了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监控录像。人们忙着自己的事情,有时挤在一起庆祝,或者只是过着每天令人心酸的正常生活,另一些人咳嗽着,蹒跚地进了急诊室,还有一些令人痛苦的画面是人们无助地躺在街上,看着这些画面,令人感到不安,有时令人难以释怀。
考虑到这场灾难的巨大程度和相关报道,其中一些情况令人熟悉。片中一些时刻让人想起最近的纪录片《76天》,那是在城市内部纪录亲身经历的武汉封城。然而,王男栿为这场危机带来了新的见解,她设法让你感到既惊讶又警觉。她还会令你脉搏加快,尤其是在她和孩子分开的那段短暂时间,不仅仅是通过快速剪辑。但即使在她的丈夫将儿子安全带回家后,随着她在过去和贴近现在的时间之间切换,重新审视已知和隐藏的东西,一种深刻的紧迫感——以及神秘感——依然弥漫在电影中。
为此,正如她在早期作品中所做的那样,王男栿精明而有条不紊地瞄准了中国的宣传机器,展示了错误信息如何塑造普通人的生活,如何定义一个民族的自我意识和国家意识。她对中国的领导层毫不留情。她反复强调,在中国,医院和其他地方发生的事情与政府对失控局势所做的反应之间存在脱节。在演讲、会议和乐观的新闻报道中,官员和他们的喉舌坚称一切正常。王男栿清晰地提醒你,美国官员也向他们的人民传达了这样的信息。
王男栿作品的魅力之一,就是她以一种从不滑向唯我自恋的方式,将自己融入电影中。相反,她用自己的历史和身份——作为女儿和母亲,作为中国人和美国移民——来展现其他人的历史和身份,讲述的故事总是比其中任何一个人都要宏大。
如果《同呼吸》——这个标题随着每一个新的场景和冲击而变得更加令人产生共鸣——仅仅是关于中国及其对疫情的(不当)处理,它将是典范性的。但是,她讲述的故事比任何一个国家都要深远,因为这是一个围绕着我们所有人的故事,而且是毁灭性的。
《同呼吸》,未评级。片长:1小时35分钟。在HBO平台上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