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已表明参战意愿!”澳专家谈台海冲突:“政府对他国亦步亦趋,让人不安”(组图)
连日来,中美澳三国政界和舆论围绕台湾问题的讨论持续升级。美国国务卿布林肯敦促各国推动台湾参与联合国事务,遭到中方言辞驳斥;在澳洲,继防长达顿表态将在台湾战事上与美国“共进退”后,参议院外事委员会主席Eric Abetz更呼吁当局放弃“一个中国”原则,与台湾“全面建交”(点击查看早先报道 >>),引发关注。
日前,澳洲国立大学战略与国防问题专家、名誉教授Hugh White在参加“7AM”播客节目时,讲述了澳大利亚将如何被卷入台湾战争,以及为什么它可能最终升级成一场核战争(点击收听原播客)的观点。
以下是节目全文:
台湾归属决定中美未来
主持人:“最近几周,世界上的两个超级大国,中国和美国,一直在稳步加强其在台湾海峡的军事存在,这是一条将中国和台湾岛分开的小通道。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已明确表示,他希望将台湾重新置于中国的控制之下——美国似乎可能不惜一切代价抵制这一举措。”
“今天,国立大学名誉教授Hugh White将谈谈澳大利亚会如何被卷入台湾问题的战争,以及为什么它可能变成核战争。Hugh,在过去几周,台湾海峡的紧张局势明显升级,这个狭窄的水域将中国和台湾分开。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台海局势持续升级(图片来源:网络)
Hugh:“如果我们看一下过去几周的发展,我们看到的是一种模式的延续,这种模式实际上是相当长期的。在此,中美都试图利用军事部署来表明他们在台湾问题上的决心。在过去的几周里,美国在台湾东侧的水域进行了大规模的海军部署。中国对此的回应是,中国军机真正大规模地侵入台湾的防空识别区。”
“某种程度上,这是一种象征性的姿态,实际上并非为短期内的战争做准备,但显然双方都打算展示在必要时使用武力的决心,以实现其目标。这确实使局势本质上相当危险,因为其背后是美国和中国之间非常深刻的较量。这不仅仅是关于台湾的未来,尽管这非常重要,但它也是关于美国在亚洲力量的未来,中国在亚洲角色的未来,它们中的哪一个将成为主导力量。因此,这是一个真正大的、长期的历史性大战略问题。”
“台湾是美国在亚洲地位的关键象征”
主持人:“你能告诉我一些背景情况吗?台湾是如何成为这两个军事大国之间的冲突中心的? ”
Hugh:“这真的可以追溯到19世纪末,台湾是清帝国/中华帝国的一部分,日本人在1894/1895年的第一次日中战争中把它从中国人手中夺走。因此,从中国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个非常感情化的问题。”
“然后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1949年,共产党赢得了国共内战,成为我们今天所知的红色中国。旧中国的关键部分在台湾,那是一个由蒋介石领导的高度独裁的政权,共产党人没能控制它,而这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特别是在美国。”
2021年7月,美军C-17运输机搭载3名美国参议员赴台访问(图片来源:网络)
“美国认为,在共产党获胜之前,中国一直是他们在新兴冷战中的一大战略资产,华盛顿对丢掉中国有很多焦虑感,而台湾是美国还没有失去的中国的一部分。因此,拒绝向共产党交出台湾,成为美国在亚洲地位的一个真正关键的象征。只要他们能够拒绝将台湾交给共产党,美国仍然可以将自己作为西太平洋地区的主要大国。”
主持人:“好的,所以对中国来说,台湾代表着国家统一方面的未竟事业,而美国将台湾视为亚太地区的一个反共前哨。在最近这次局势升级之前,台湾发生了什么?”
Hugh:“真正重要的发展是在蒋介石去世后。在1990年代,台湾经历了非凡的转型,走向民主。如今,25年来,台湾一直是一个充满活力的、非常活泼的、具有竞争力的民主政体。在民主制度下,台湾人已经开始认为自己是不同于中国的另一个国家,但从未能够完全要求独立。”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中国人似乎只满足于等待,允许事情发展。但现在,随着中国更加强大,并且随着中国新一代领导层的出现,对习近平本人来说,可以说有更多的个人因素在里面,我认为习近平希望通过成为收回台湾之人,而在中国历史上留下自己的位置。 ”
“最后总结一下,70年后的再次内战将为中国的复兴带来高潮,其意义不仅仅在于内战本身,也将是重申中国作为亚洲主要力量崛起的一种方式,因为这将是美国的失败。”
“可能演变成核战争,这将是一场噩梦”
主持人:“所以,听起来这场关于台湾的争斗是中国——实际上是习近平重新确立主导地位和权力的一种方式。但你认为美国愿意在这里实际投入多少资金来对抗中国和习近平?事情比我们迄今看到的军事集结进一步升级的可能性有多大? ”
Hugh:“好的消息是,双方都不想为台湾问题开战。但坏消息是,双方都认为不用开战就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因为觉得对方会退让。而使情况变得危险的是,双方都不退让,危机因此升级,推进战争,直到双方走上不归路。”
“这将是一场前景黯淡的战争,因为人们对这一事实的关注太少了,即这将是一场大国之间的战争,而这是非常罕见的。自1945年以来,大国之间就没有发生过严重的战争。而且这还是一场核武大国之间的战争。 ”
“我自己的观点是,美中之间的战争很有可能演变成一场核战争。这将是一场噩梦。 ”
“美国希望澳洲全身心投入台海战争”
主持人:“Hugh,澳大利亚最近宣布与美国建立新的军事联盟——AUKUS。这将如何增大我们被卷入一场潜在的台海冲突的几率?你说这场冲突可能是二战以来最严重的战争?”
Hugh:“听着,我认为驱动澳洲在这方面行动的,并非基于种族的AUKUS,而是有70年历史的ANZUS条约(译注:即太平洋安保条约)。你知道,ANZUS条约确实承诺,当澳大利亚和美国在太平洋地区受到攻击时要相互支持。这是该条约使用的措辞。”
“学者和律师们争论的是,如果美国因台湾问题与中国开战,该条约在1951年签署时是否真的打算涵盖台湾。华盛顿肯定会期望澳大利亚做出贡献,并做出巨大的贡献。不是像我们对伊拉克和阿富汗那样做出相对较小的贡献,而是真正的全身心投入。”
AUKUS发布会上,拜登与莫里森视频同框(图片来源:网络)
主持人:“因此,美国的期望就是澳洲将参与进来,与他们一起在台湾的战争中作战。澳洲政府对此有什么看法?”
Hugh:“历届政府在澳美军事同盟是否适用于台湾的问题上一直很矛盾。但在过去的几年里,甚至在过去的几个月里,随着澳大利亚与中国关系的恶化,就像你提到的AUKUS那样,我们已经确定了自己与美国在中国问题上的立场越来越紧密。”
“我认为,澳大利亚政府已经趋向于更加坦诚,并且在定义它愿意参战的事实(原文:I think the Australian government has edged towards being more forthcoming and in defining the fact that it would be willing to go to war)。我们已经看到,例如,你知道,国防部长达顿实际上已经警告过,在亚洲、在台湾问题上有冲突的风险。”
“总理将台港政策混为一谈,让我没信心”
主持人:“好的,所以达顿似乎对澳洲可能会在台湾问题上陷入冲突的事实很不满意。那总理都说了些什么?”
Hugh:“莫里森不久前谈到与台湾有关的情况时,使用了 ‘一国两制’的说法。这句话是特殊的外交用语,被用来描述香港和中国之间的关系。我认为莫里森试图提到的是一个中国政策,这又是一种外交术语,用来描述我们和其他与中国有外交关系的国家不认为有两个中国,而只有一个中国。但这种表达有点含糊不清——哪个中国是哪个?”
“因此,我认为莫里森只是对这一问题相关的外交技术细节有些迷糊。但是,听到总理在未来几个月和几年内可能非常重要的事情上如此不清楚,这让人有点不安。”
主持人:“我对我们正在谈论的可能是半个多世纪以来最大的冲突这一事实感到震惊,它有可能变成核战争。它有可能将澳大利亚卷入其中,因为我们与美国的距离很近,而且我们与美国是同盟关系,我们的总理将我们的台湾政策与香港政策混为一谈。这实在是让我没什么信心。 ”
Hugh:“我认为政府没有真正非常仔细地考虑整个问题,即我们如何处理与中国的关系,以及我们如何在美国和中国之间定位,这正在成为澳大利亚历史上最复杂、最困难和最重要的战略竞争之一。 ”
“但没有真正的证据表明,总理、外交部长和国防部长真的问过自己:这将如何影响我们?我们能做些什么来减少这场危机失控的风险?我们怎样才能使澳大利亚以最佳方式应对这一问题?他们似乎有点满足于对他国亦步亦趋。对我来说,这不是一个有效和负责任的政府行为(原文:They seem to be sort of content to be drawn into it by the actions of others, and to me, that's not the action of an effective and responsible government)。 ”
主持人:“所以我们的政府没有自省如何使局势降级的问题。你认为我们可以做什么,你认为是否有机会让局势缓和下来? ”
Hugh:“听着,我不认为围绕台湾本身的危机会有很大的缓和的前景。我认为,北京决心尽早实现统一,而不是晚些时候。美国有决心阻止这一点,这使得局势极其棘手。但我确实认为,我们需要思考的是更广泛的问题,那就是美中关系的长期性质是什么的问题。”
“最后,使台湾问题如此危险的事情是,它已经成为一种焦点,你知道,一种象征,在这个更广泛的美中竞赛中的棋子。你知道,澳大利亚在这方面的立场似乎是,从政府的说法来看,我们只是期待、打算、并希望美国能成功地将中国限制起来,重新确立美国的主导地位,并迫使中国接受美国作为亚洲的主要力量。 ”
Hugh White
Hugh White是澳大利亚国立大学战略研究名誉教授,主要研究方向是澳大利亚的战略和国防政策、亚太安全问题,以及全球战略事务。他曾担任国家评估办公室情报分析员、国防部高级官员,以及总理鲍勃·霍克的高级顾问。1995年至2000年,他担任战略和情报部副部长,并担任澳大利亚战略政策研究所(ASPI)的首任主管。
(记者 杨文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