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28年发型师,为张国立、周笔畅等明星做过造型,如今定居澳洲给人理发(组图)
“什么?这把剪头发的剪刀竟然要10万块钱,难道是金子做的吗?!”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感觉刷新了认知。
我是Jay,今年43岁,是一位在澳洲工作10年的发型师。
28年前,我刚初中毕业,怀着学门手艺的想法进入了美发行业,却因为是男生,被无数次拒绝。
好在,我咬牙坚持了下来,逐渐成为独当一面的发型师,为张国立、周笔畅等明星做过造型,还上了电视节目做导师,最多时月入10多万。
由于我喜欢挑战自己,于是决定去澳洲开店。没想到,我却遭遇了职业生涯中最尴尬的时刻,还被一位60多岁的女士惊到。
(我为主持人林琳做舞台造型)
1980年,我出生于广州。小时候我家里特别穷,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后来,爸妈又下岗了,我们只能靠妈妈打工的收入维持生活。
好在,我家的氛围很和睦。我妈妈持家有道,我爸爸很喜欢看书,还写得一手好字。
在他的影响下,我也特别爱看书,还很有想象力,时常冒出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还有个当小说家的梦想。
虽然这个梦想没能实现,但我的想象力却对未来的工作帮助很大。
1995年,我初中毕业。由于我学习不太好,我爸就跟我说:“你在美发和厨师里选一个,学门手艺吧,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挨饿。”
那时,我才15岁,觉得厨师需要一直在灶台前,搞得浑身是汗。而美发师最起码是在空调下工作,还能打扮得帅一点,就选了美发。
(我们的全家福)
然后,我找了个发型机构学习,交了几千块钱,学了1个月。接着,我想找家美发店工作。
可是,那时的美发行业和现在很不一样,所有的美发店都是女生主导,几乎不收男生,因此我吃了无数闭门羹。
这让我沮丧极了,亲戚朋友们也不看好我,更不敢让我帮他们剪头发。
这时,我爸爸给了我非常大的支持。他说:“你知道你的名字里为什么有一个“恒”字吗?就是希望你做事要有恒心。”
他还主动让我给他剪头发,即便知道我第一次剪头发肯定剪得非常丑,还是让我放手去剪,又托人把我介绍到了一家小理发店当学徒。
我这才正式入了行,没想到,更大的困难在后面。
(我在为2019年澳洲华裔小姐比赛总冠军做造型)
一开始,我没有工资,只包两顿饭,一年后我去了其他店做小工,每月才能挣个两三百块钱。后来,我爸妈拿出积蓄帮我开了家店,却因为经营不善关了门。
直到2000年,我才遇到了改变人生的机会。
那时,我去了一家叫明都安妮的美发店做发型师。这家店定位比较高端,光洗剪吹就要78块钱,而街边普通小店才收15块钱。
在这里,我长了不少见识,发现发型师的剪刀很有讲究。有的剪刀要几千块钱,最高的甚至要10万块钱。
当然,贵也有贵的道理。大部分昂贵的剪刀,由日本传承多年的工坊纯手工打造,用的都是优质钢材,能帮发型师将发型的细节修饰得更加完美。
更让我惊讶的是,店里带我学习的师傅,一个月的营业额竟然有46万,而当时广州北京路的一套房子才40万。
(我参加的公益剪动)
我第一次知道这个事时,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久久都没合上。
原来,美发行业并不像很多人认为的那样不入流,只要踏实努力,一样能有好的发展。
我暗暗下定决心,跟着师傅好好学。接下来,我每天抢着干活,扫地、打下手等什么都做,有空就琢磨技术,连晚上做梦都在剪头发,也越来越喜欢美发。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的美发技术显著提高,每月能达到十几万元营业额,还抓住了新的发展机遇。
那时,国内绝大多数的广告都在广州拍,有些广告方会找我们店的发型师去做造型。
就这样,我参与过健力宝、七匹狼和霸王等品牌广告的造型设计。周笔畅拍太太口服液的广告时,就是我为她做的造型。
(我在给周笔畅做造型)
由于我的技术不错,一些明星会单独找我做造型。张国立老师就是其中之一。有一次,他刚到广州,就找我去他住的白天鹅宾馆剪头发。
我很珍惜这些机会,既提高了我在行业内的知名度,还能一天赚1500-2500块钱。
我把这些钱都攒了起来,在23岁那年,全款买了人生中的第一套房,也是我们全家的第一套房。
搬进新家那天,我爸妈坐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笑得合不拢嘴。我也特别自豪,觉得这些年的努力没白费,让爸妈过上了更好的生活。
2006年,我跟着师傅一起去了新公司。公司很重视我,第二年就为我单独开了一家店。
这次当店长,我不再像之前开店时那么稚嫩,而是将店铺打理得井井有条,并且买下了第二套房。
(我和张国立老师、邓婕老师合影)
更幸运的是,我遇到了我太太。她比我小8岁,当时正在上大学,在暑假来我店里兼职,就这样,开启了我们一生的缘分。
后来,我在南方都市台的邀请下,担任了时尚综艺节目《美丽大变身》的发型导师,为参加节目的素人嘉宾,提供发型方面的改善设计。
节目播出时,很多亲戚朋友跟我说,原来美发行业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而是很优秀的。
听到这话,我心里百感交集,有一种为行业正名的感觉。
(在综艺节目《美丽大变身》中,我帮嘉宾选发色)
到了2013年,我每月能赚四五万元,过年旺季时,一个月能赚十多万,也已经结婚生子。
但是,我隐隐觉得到了天花板。如果想继续发展,可以培养更多人开分店,或者像朋友们建议的那样出国看看。
考虑了很久,我还是想挑战一下自己,去不同的国家看看,尝试给孩子创造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因此决定出国开海外分店。
2013年,在家人和公司的支持下,我和太太一起去了澳洲珀斯,和当地的朋友合伙掏了150万,筹备开店事宜。
然而,澳洲的情况和国内截然不同,让我体会到了极大的落差。
(我们开的第一家海外分店)
首要问题,就是澳洲的人工费用太贵。如果全部找人装修,会大大超过预算。
没办法,我们就自己动手装卸材料、安装货柜、刷墙、铺地砖等,只找人安装了水电管路。
我有很多年没干过这么多重体力活了,因此累得浑身酸疼。但是,这也磨掉了我的依赖性,让我变得更加独立,凡事都能自己解决。
好不容易开业后,我又遇到了一个大挑战。
在国内,美发店里会有前台、助理等人辅助发型师。而由于人工费用太贵,澳洲的美发店很少有助理。
如果我开的是快剪店(只花10-15澳币,迅速帮你剪短头发)或者男士理发店(专门给男士剪头修胡子,一般不接待女士),也许工作量还能少一点。
但是,我的美发店是男女都接待,剪烫染都做,所以工作更加复杂。
(我和太太的婚纱照)
一开始,我照搬了国内的模式,请了助理来帮顾客洗头、做杂事,每月给他四五千澳币。
可月底一算账,我发现这样不行。因为这边剪头发就是几十澳币,做头发大概两三百澳币,不像国内的价格能高达一两千人民币。所以,人工费用不能太多,要不就赚不到钱。
因此,我开始尝试一个人搞定助理、客服、前台、清洁等工作,最终形成了一套新的工作模式。
可是,刚迈过一道坎,语言问题又让我焦头烂额。
一次,一位男士来剪发,跟我说了要剪多长。结果我没听懂,最后剪得超级短。
最后顾客看着镜子里的发型,虽然没发火,但满脸哭笑不得。我感觉非常尴尬,只能跟他连连道歉。
(这就是那对帮我辅导英文的夫妻)
好在,经过这么多困难后,我的抗打击能力已经大大增强,很快就收拾好心情,赶紧找了私教补英语。
我每天学英语学得头都大了,整整花了三四万澳币,才能和顾客流畅沟通。
但是,光能沟通还不够,我必须达到雅思4个5的成绩,可是口语和写作总不达标。
是我的一位顾客帮助了我。她是英语培训机构的老师,在得知我存在英语问题后,立马答应帮我。
她和她老公每星期都会跟我固定聊3—4小时,锻炼我的口语,教我怎么写作,而且一分钱都不收。多亏了他们,我的口语和写作能力大大提高,有一次还在雅思写作中拿到了6.5分。
(我们一家三口出去玩)
除了语言问题,澳洲和国内的物价差距也让我很不适应。在国内很贵的进口澳洲牛肉和保健品,在澳洲卖得很便宜,可蔬菜却非常贵。
我们炒菜用的姜,有时要一百多人民币/斤,连苦瓜、豆角、冬瓜都得几十块人民币/斤。
这边的工作时间也和国内不太一样。国内的美发店,早上开门后,顾客随进随剪,晚上到很晚才会关门,周末一般也会营业。
而在澳洲,想做头发需要提前预约,美发店的工作时间一般是早十晚七,周六日都关门休息。
(我们一共为5届澳洲华裔小姐比赛做了造型)
到了节假日,所有人都不上班,连超市都不开门,我想买东西都没得买。我还试过躺在马路上5分钟,都没有车开过来。
好在,我逐渐适应了澳洲的生活,也把孩子接到了澳洲,还靠着过硬的美发技术获得了顾客的认可。
2016年,当地要举办澳洲华裔小姐比赛,主办方觉得我的技术比较靠谱,就邀请我们店作为比赛的指定造型机构。
能得到这个机会,我非常兴奋,之前做广告造型的经验又能派上用场了。但是,困难也很明显——人手太少。
在国内,如果要做一场秀,可能会有八到十个人一起做。
而在澳洲,能找到两三个人的团队就不错,却需要给十几位选手做造型。
(我们和澳洲本地的澳洲小姐比赛冠军合影)
而且,选手每换一套衣服,就需要换造型。她上场后,我紧接着就要给下一位选手做造型,时间非常紧急。
整个过程中,我的心一直紧绷着,不停地督促自己快一点,再快一点,最终顺利地完成了所有造型。
(我在为发型秀的模特做造型)
看到我亲手做的造型让选手们在舞台上光芒四射,我非常开心,真的是特别有成就感。
为了打响美发店的知名度,我们店还花了6万澳币,在珀斯举办了第一场海外华人的发型秀和晚宴。
(我在现场进行造型表演)
秀场上,我们不仅以派对和海滩夏日的主题展示了各种造型,还进行了现场表演,被很多当地媒体报道,还登上了华人媒体的头版。
(澳洲本地杂志对我进行了采访)
2019年,总公司邀请我回国,管理广州花都区的几家分店。
我觉得国内现在发展也挺好的,自己也好多年没回国工作过了,应该回去学习一下,就和妻儿一起回了国。
为了打理多家店,我既需要管理店铺运营,还得进行造型技术培训。
可我在国外待了6年,技术和国内还是有点差别,因此,我主动学习了很多课程,消化总结后给团队做培训。
(我在给公司的发型师们做培训)
一次,为了把染发颜色的各类问题讲清楚,我一直培训到了凌晨3点。
此外,我还看到了短视频的趋势,自己学会拍摄、剪辑短视频后,带着团队拍段子,后来又回到了总部做导师,推动公司整体的互联网宣传。
没想到,疫情突然来了。为了不耽误孩子上学,我赶紧把妻儿送去了澳洲,自己继续留在国内工作。
本以为,我能很快和妻儿团聚,没想到疫情愈演愈烈,我们只能分隔两地。
思念妻儿的同时,我看到各行各业都在做志愿者,觉得我们行业是否也能做一点贡献。
我就跟老板提议,能否免费帮医护人员们剪头发。老板很赞同,但也提醒我去医院容易被感染,需要冒很大的风险。
(我们在医院为医护人员们义剪)
可是,看到冲在抗疫第一线的医护人员们那么辛苦,连续60多天都回不了家,我实在是坐不住,就在2020年2月,和愿意参加的同事们一起去了广东省中医院义剪。
在给医护人员剪头发时,我格外认真,希望以此表达对他们的感谢。由于疫情,珀斯两年都没放开入境,所以我和妻儿一直没能见面。
虽然我在国内的事业发展得还不错,但我觉得家庭最重要,急切地期盼和妻儿团聚。
2021年6月,我费了好大的劲,终于买到了去珀斯的机票,坐上飞机后,发现整架飞机只有15位乘客。
由于珀斯还未放开,我下飞机后,被军车押着去酒店隔离了14天。隔离结束后,我立即飞奔回家,紧紧地抱住妻儿,感觉到了久违的幸福。
(我的新店开业了)
休整了一段时间后,我又重新在华人街上开了一家店,遇到了很多有趣的顾客。其中,一位60多岁的女士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她是广州人,有一头几乎垂到地上的头发,据说留了17年。虽然她年纪不小了,但头发还很黑亮,看得出平时养护得很精细。
不过,她却让我把头发剪了,因为她想把头发捐给慈善机构,做成假发提供给癌症病人,也想改变一下自己的造型。
于是,我为她精心剪了一款锁骨发。后来,她又来找我,把头发染成了冷金色。
染完后,她整个人好像都洋溢着阳光,看起来非常自信。她的这种大胆尝试、不受年龄束缚的生活态度,也给了我很大的鼓舞。
现在,我每天都在做自己喜欢的美发工作,收入比在国内还能高一些。晚上下班后,我会接孩子,做家务,和太太共同分担家里的事。
(我在发型秀现场做造型)
我很感谢我太太,无论在生活中,还是在来澳洲的过程中,她都给了我非常大的扶持。
每到周末,我都会关店,专心陪妻儿出去玩。对我来说,有时间陪伴家人,比其他事情更重要。
说实在的,我的起点不高,能一步步走到现在,我觉得自己很幸运,也很感谢自己一路上的坚持和行动。
既然我们无法选择人生的起点,那么就把握每一天的行动。有想法就去做,跌倒了就爬起来。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只有先行动起来,才有机会追逐到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