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杀死了斗牛士？

128分钟时间，1114次传球，7名球员跑动距离超过11公里，5人超过13公里，这个统计甚至超过以体能出色著称的对手俄罗斯人（4人跑动距离超过13公里）。西班牙人不可谓不努力，但依然无法冲破队史在世界杯无法战胜东道主的魔咒。

谁应该为西班牙的出局负主要责任？手球犯规的皮克？还是射失点球的科克、阿斯帕斯？或者没有判给西班牙点球的阿根廷裁判皮塔纳，和他的VAR团队？亦或是排兵布阵和临场换人都有致命问题的临时主帅耶罗？

事实上，西班牙这次堪称浪费球员黄金年华的世界杯之旅，从佩雷斯主席过分嚣张地强挖洛佩特吉时，就已注定。你还能期待一支开赛前3天完成帅位更迭的球队在世界杯的舞台走得多远？

巅峰期过后，西班牙已经连续3届大赛无缘8强，这是继黑暗的1970年代（连续无缘5届大赛）之后，西班牙第3次出现如此漫长的低潮期。

第1次是1978年世界杯、1980年欧洲杯止步小组赛，1982年世界杯止步第2轮，最终仅名列第12名。第2次是1988年欧洲杯，1990年世界杯和1992年欧洲杯，只有在意大利进入16强，1992年甚至未能进入决赛圈。但因为欧洲杯是1996年才扩军到16队，以8强为标准，这次才是1970年代之后最差的表现。

具体到比赛本身，耶罗的战术布置和临场换人，的确有很多失误，甚至是令人费解的过分保守。指望1个只有1年助教履历，1年西乙执教经验的菜鸟，突然临危受命，不到20场训练课，就能将遭遇赛前换帅风波，士气受到重创的西班牙，带到人们期许的夺冠热门满血状态，显然是不够现实的。

斗牛士先后被傲慢无礼的皇马主席和毫无职业道德的洛佩特吉连刺两剑，但真正的“致命伤”是足协主席卢比亚莱斯的“荣誉谋杀”。为了维护西班牙足协的尊严和权威，西班牙国家队在世界杯揭幕战前3天失去了已经共事将近2年的主帅。

耶罗从上任到出局，合计只有23天的时间，西班牙的4场比赛，更像是已重伤倒地的斗牛士，只能勉力支撑，面对精力充沛虎视眈眈的公牛，还要一边进攻，一边顾虑不断的失血，最终结局不过是延缓自己的死期罢了。

人们熟悉的那支夺冠热门球队，在世界杯上是由这样临时拼凑，几乎均毫无经验的教练团队执教，看上去更像是愚人节的玩笑。球员们甚至连过去2年他们非常熟悉的心理咨询师都失去了，后者已经随洛佩特吉赴皇马上任。球员们还没有适应曾经的领队变身主帅的过程，就已经面临被淘汰的结局。

曾经的冠军自信在这支球队荡然无存，耶罗显然过于忌惮俄罗斯犀利的反击，以及久巴在禁区内的统治力，这种顾虑让他在最需要加强进攻，争取进球的时候，竟然还是选择保留双后腰，让西班牙在前场投入进攻的兵力明显不足。看似垄断式的传控，大多数情况下变成了无效传球。

整整128分钟的比赛时间，人们根本看不到西班牙队面对打算死守的东道主，凭借自身技术和大赛经验战而胜之的自信和勇气。面对原本攻击力并不算强，攻击端也是最近1个月才开始磨合的俄罗斯，耶罗都不敢放手一搏——这种想赢怕输的伪豪门气质，决定了西班牙人的命运。

如果去除两支球队各自的冠军和东道主光环，这场大部分时间令人昏昏欲睡的比赛，更像是两支欧洲二流球队小心翼翼等待运气眷顾的淘汰赛。只是西班牙人招牌式的传控，才让人恍然间还能感觉得到，这曾是连续赢得3次大赛冠军，开一代足球潮流的斗牛士军团。

一度高达75%的控球率，创纪录的传球次数，以及大部分时间没有威胁的进攻，再加上最终的黯然出局，传控足球就被某些国内自媒体扣上了“过时”的帽子。其实，从未传控足球的兴起和衰落，本身就是伪命题。

高位逼抢和局部传控，一直是欧洲足坛豪门赖以成功的核心战术。瓜迪奥拉的梦三王朝，6冠王时代难道仅仅是因为伊涅斯塔和哈维为核心，像如今这样慢条斯理的传球，就可以横扫天下？任何战术并没有过时与否的问题，战术只是数学模型，真正的核心是人。

成功的教练总是会根据球员和对手的特点，选择适合的战术，扬长避短，在攻防之间找到相对理想的平衡。耶罗在球队攻坚时撤下科斯塔，球队又在阿斯帕斯上场后开始尝试高举高打，这本身就是连续踩进泥潭。

足球是进攻，也是防守的艺术，同样是传控，黄金时代的西班牙也都需要托雷斯，比利亚这样能够完成得分的高效前锋，给对手致命一击，也同样需要高位逼抢，定位球和肋部穿刺，边中结合的战术复合体，抓住有限的机会。

最近3届大赛的西班牙队，恰恰就是问题出在人上。

耶罗不具备将目前这支经历了3届大赛挫折，几乎将冠军自信丧失殆尽的球队磨合成型的能力，洛佩特吉或许可以，但他选择了逃避。对于西班牙足球而言，再纠结于误判，临场换人，以及球员的个人失误也已失去了意义。

当务之急，是为西班牙找到真正可以将球员们捏合成型，以高位逼抢和传控为基础，结其他既有战术手段，重新在攻防之间建立平衡的教练。否则，恐怕等待西班牙的，还将是一段漫长的低潮期。

在低谷中困顿久了，任何球队都会逐渐丧失自信，进入自我否定恶性循坏——阿根廷和英格兰，都是典型的前车之鉴。

撰稿|李坤编辑|把球给我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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