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将如何打一场冠病“持久战”？（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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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海娜：新加坡说要“长期抗疫”，也是在忧患意识之下，强化经济，进退有据，保持社会韧性的一种宣言和努力。

今年8月29日起，新加坡民众可以自行选择是否在室内戴口罩，公共交通工具和医疗场所除外。室内口罩强制令的取消是继今年3月29日取消室外口罩强制令之后，又一个防疫政策放松的标志。有人认为，这从实质上象征着疫情已经结束了，尽管每个国家事实上宣告结束的方式都不一样。但是，在政府层面，从未有人宣告过疫情的结束，反而卫生部一直在警告人们，要为“长期抗疫”做准备。《联合早报》8月也曾发表过名为《为长期抗疫做好准备》的社论。那么新加坡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况？是不是真的像外界所说的那样“躺平”了，然后就“躺赢”了呢？

目前的疫情与社会心理

过去两周，新加坡的确诊病例每天大约两三千人。按照卫生部发布的数据，血清研究估计，目前新加坡已经有7成人口都感染过了。所幸的是，统计病例中99.7%以上是无症状或轻症。截止到9月7日，死于冠病并发症的总共有1601人。卫生部文告也指出，过去两年被冠病疫情笼罩，但全国年龄标准化死亡率却与2017年不相上下。

现在的这一个星期，是新加坡所有政府学校的假期。新加坡人的传统是，在孩子假期的时候，大人也趁机休假，带孩子出国玩。每年一到学生假期，街上就会变得冷清，当然，除了受疫情所困的两年。今年伊始，每个学生假期，都有大批人“报复性”出国，澳洲、马来西亚都是热门的目的地。上周连续几天，一些人在上班的高峰期都打不到的士。而平时即使是高峰期，只要肯加钱，很少会有打不到车的情况。有朋友说，可能人们都开车北上，去马来西亚探亲访友游玩了。

八、九月刚从中国内地来新加坡的留学生有点战战兢兢，因为一切迹象表明，感染好像只是个时间问题。但是新加坡人的状态却是松弛的。最近因为中秋节的缘故，很多公园都举办了大型活动，可谓人山人海。我带着孩子在滨海湾花园看露天舞蹈演出的时候，久违的进场扫码程序才提醒我，原来政府对500人以上的大型活动仍有限制。除此之外，社会生活真的和疫情前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冠状病毒并没有像人们想象的那样静悄悄的离开，人们在感染过一次之后，8个月内再感染的几率目前是5.5%。我身边也有朋友的孩子在一年之内二度感染。政府方面，其实也仍然对冠病保持警惕。卫生部长王乙康在8月24日的记者会上说：“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再感染者的比率会进一步增加，因为过去的感染所获得的免疫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弱。”他还说，接下来北半球地区，如美国、英国和欧洲等地都将进入冬天，到时候病毒也有可能变异成一个免疫逃逸能力强大新变种毒株。为此，我们必须做好长期的准备。

前不久，有朋友发来一则在网上看到的信息，内容是一位新加坡人发出的自己孩子经历感染新冠，后来又发生多系统炎症的情况。为此我也去新加坡卫生部的网页查看了一下儿童新冠后发生多系统炎症的具体情况。卫生部网站去年年底公布了4个儿童多系统炎症的病例。同时指出，每年新加坡都有150到200名儿童会因为川崎病而发生多系统炎症。看来真的不是只有冠病才是病，更不是只有冠病会引发多系统炎症。面对公众的担忧，有儿科医生也在报纸上发表言论指出，冠病对孩童来说，是短暂和轻微的疾病，家长无须为出现这种罕见的免疫系统失调而过度惊慌。

防疫政策转为重点保护弱者

人们最担心的其实还是老人和孩子，以及长期病患等。从去年6月开始，政府每日疫情数据就转为重点关注重症和入院病人。鉴于老年人和体弱者更容易转为重症，政府将继续为较弱群体接种疫苗和加强剂。新加坡抗疫跨部门工作小组发布的数据显示，人们接种第二剂追加剂，可以进一步加强预防重症的效果。目前政府正在为所有50岁以上的人接种第二剂追加剂，同时，也鼓励免疫功能较低的患者接种第二剂追加剂。新加坡卫生部还采纳冠病疫苗专家团的建议，让5至11岁的儿童，在完成疫苗接种后的五个月后，接种一剂辉瑞或复必泰疫苗追加剂。此外，6个月至5岁大的幼儿也将有疫苗可以接种。莫德纳的儿童疫苗预计将在今年第四季度抵新，政府也正在评估让幼儿使用辉瑞疫苗的安全性。医疗场所的防疫措施也逐步放宽，从9月1日起，医院病人每次允许两名访客在床边陪伴，疗养院住院者也每次允许两名访客。

联合领导抗疫跨部门工作小组的副总理兼财政部长黄循财在8月24日的记者会上说，接种疫苗目前仍然是避免自己确诊后感染重症的最佳方法。

据报道， 8月初，卫生部长王乙康在国会上指出，新加坡93%的人口已完成两剂的冠病疫苗基本接种程序，79%注射了追加剂，冠病死亡率低于全球水平。疫苗接种覆盖率高，也让新加坡能够采取与冠病共存的策略，在保生命与保经济之间求取平衡。但是同时，王乙康也指出，科学家们现在大多认为，病毒会持续变异并发生免疫逃逸，“群体免疫”是不可能实现的。与其追求不可能达到的目标，倒不如“与冠病共存”，通过持续接种疫苗，保护自己免患重症。接下来，卫生部会研究，是否要像注射流感疫苗那样，让人们每9个月到一年就接种一次追加剂。

现在，虽然大家不用在室内戴口罩了，但是卫生部还是指出，“戴口罩仍是将疾病传染风险降至最低的有效方式”。政府鼓励人们继续保持责任感和谨慎，提倡在人多的地方或探访体弱者的时候戴口罩。为了有可能到来的新的住院病例，新加坡还在继续新建多用途医疗护理设施和完善现有的医疗设施。

经济复苏，新加坡“躺赢”了吗？

目前新加坡经济在复苏中，2022年全球竞争力排名中，新加坡排名第三。今年第二季度，经济同比增长4.4%；失业率2.9%，降至疫情前水平。但是，9月5日，许振义博士在网络媒体发表《新加坡真的“躺赢”了吗？》一文中说，面对朋友询问，“新加坡经济大好了吗？”他的回答是：“要说‘好’，当然是比过去两年好；但，我们更应该看到挑战和困难。”

他引用9月1日新加坡政府发布的报告称，新加坡今年经济增长预测中位数从3.8%被下调至3.5%，而明年的预测中位数则从3%下调至2.8%。这是来自21名非公领域经济师对新加坡经济前景的判断和预测，他们主要考虑到美国、中国等主要贸易伙伴的经济放缓的下行风险，才把预测数值下调。他说：“身为土生土长的新加坡人，我感觉，从我孩提时期到现在，新加坡从来不谈赢不赢，也不谈胜利不胜利。我们谈的是，生死，与存亡。”他说，新加坡作为一个资源困乏、种族和人文环境复杂的小国，一直身在忧患当中，占新加坡主流的是“忧患意识”。只有最大限度的国际化才能在激烈的竞争中生存。他还说：“ 有些人之所以感觉新加坡躺赢，是因为有很多事都没有做在表面。就像鸭子划水，水面上看来悠闲，实际水底下已出尽洪荒之力。”

疫情三年，我刚好在新加坡度过，目睹了新加坡政府防疫政策是如何演变和走到今天的全程，也写了一系列疫情观察方面的评论（详见徐海娜《另一片星空》专栏）。我觉得，确实就像许振义博士说的那样，新加坡人有很强的忧患意识，从来没有什么“躺平”，更没有什么“躺赢”。新加坡早早地就订购了疫苗；为保证疫情期间的商品来源多样化，让人们免于匮乏，也做了很多工作。在马来西亚和印尼等邻国因疫情紧张而断供日常物资时，人们的日常用品也没有短缺过。有办企业的朋友说，政府的援助会直接打入账户，真金白银协助企业渡过难关。低收入家庭也都收到援助。

社会经济的恢复和人们对未来的信心关系密切。许振义博士说，新加坡一方面对内重建社会秩序，让人们面对病毒，建立起信心，重新恢复生活与生产常态。另一方面，对外则推行一步步的有序开放，维持有高度可预见性的政策。“可预见性是信心的基础，信心是经济的基础，经济是民生的基础；政策具备可预见性，外商和企业家才敢投资，才可以创造就业岗位，才得以保住人民的饭碗，保住民生。”

政府的防疫政策会深刻影响社会心理，新加坡政府可谓深谙此道。不断用有序放松的政策，为社会注入“强心剂”引导民众回归正常生活，让人们有信心面对接下来的形势。但是政府和医疗单位并没有真正放松对疫情的监控，给人们信心的同时，也提醒人们保持忧患意识。新加坡说要“长期抗疫”，也是在忧患意识之下，强化经济，进退有据，保持社会韧性的一种宣言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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