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锦丽为何选择沃尔兹？他与中国35年渊源被视为“正资产”（组图）

20年前，一位名叫贺锦丽（哈里斯，Kamala Harris）的律师，赢得了她的第一次政治竞选，成为第一位当选旧金山地区检察官的黑人和南亚裔女性。2003年，她为刑事司法政策改革而竞选，包括反对死刑。

同时，在美国中西部的明尼苏达州一个名为曼卡托的小镇，一位名叫蒂姆·沃尔兹（Tim Wolz）的高中老师每天的工作琐碎且饱和：监督他的社会研究课程，指导校橄榄球队，偶尔还要打理食堂。

20年后，这二人的道路出人意料地汇合了在一起，美国时间周二（8月6日），现任美国副总统哈里斯选择了现任明尼苏达州州长的沃尔兹作为她的竞选搭档。

这是两位背景截然不同的候选人：59岁的哈里斯是黑人和印度裔美国人，她的职业生涯大部分时间都在深蓝加州担任律师和检察官；60岁的沃尔兹是一名退伍军人和猎人，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内布拉斯加州和明尼苏达州的农村地区度过——他是自1964年以来，第一位没有上过法学院的民主党副总统候选人。

大器晚成沃尔兹

沃尔兹进入政坛的时间比较晚：他出生并成长于内布拉斯加州西点市的一个小乡村，高中毕业后，他加入了国民警卫队。

19 岁时，沃尔兹的父亲因肺癌去世，这在后来影响到他对医疗保健的看法——沃尔兹进入内布拉斯加州查德隆州立学院就读，并于 1989 年获得教师学位。

沃尔兹在大学毕业后教书时遇到了他未来的妻子格温。1996年，他们举家搬到了妻子格温的家乡明尼苏达州。在接下来的十年左右，他一直留在曼卡托西高中担任教师和橄榄球教练，直到他决定竞选公职。

据报道，让他做出这一决定的，是因为他陪着一些学生在曼卡托参加了乔治·W·布什总统的竞选集会。据沃尔兹说，他们被拒之门外，原因是一名学生的背包上贴的贴纸是支持布什的对手、马萨诸塞州民主党联邦参议员约翰·F·克里的。

沃尔兹非常愤怒，第二天就去为克里的竞选活动当了志愿者。虽然到年底时，克里输掉了大选，但沃尔兹决心已下，他要自己去竞选公职。

2006 年，42岁的沃尔兹赢得了明尼苏达州第一国会选区的代表权，他在自己的农村选区一干就是5届。直到2018年，他以超过10%的优势击败共和党候选人杰夫·约翰逊，当选明尼苏达州州长。他在2022年明尼苏达州州长选举中成功连任，击败共和党候选人斯科特·约翰逊。

在国会，沃尔兹将自己定位为罕见的温和民主党人，在沃尔兹担任州长期间，民主党人已经将堕胎权纳入宪法，允许无证移民获得驾照，扩大了枪支转让的背景调查，将娱乐性大麻合法化，并为寻求或提供性别肯定医疗保健的人提供保护。

沃尔兹还签署了一项行政命令，取消了明尼苏达州 75% 的州政府工作对大学学历的要求，这一举措得到了两党的支持，几个州也纷纷效仿。民主党还为明尼苏达州低收入家庭的学生提供免费学校餐食和免费大学学费。

今年5月，沃尔兹还签署了“泰勒·斯威夫特法案”。由于美国当红歌手泰勒斯威夫特演唱会门票一票难求，导致出现大量高价倒卖门票的“黄牛”。为此，沃尔兹签署相关法案以遏制投机售卖演唱会门票的行为。

美联社报道称，在该法案通过后，民众此后在线购买音乐会、体育赛事和其他现场活动门票时将受到该法案保护。该法将于2025年1月1日生效，适用于该日期或之后在明尼苏达州或其他州购买的在明尼苏达州举行的相关活动门票。（听说国内去年五月天演出也有类似的情况）

哈里斯挖VP黑料？

由于共和党副总统候选人万斯，攻击拜尔斯以及一些女性不友好言论，引发了巨大争议。民主党在前期审查资料的过程中非常严谨。

三名熟悉这一过程的竞选官员向政治新闻网站Politico介绍，哈里斯的竞选助手们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调查候选人的背景，目的是提前发现候选人可能存在的“黑历史”。

由于FBI并不负责副总统候选人背景的审查工作，曾在奥巴马政府担任司法部长的埃里克·霍尔德（Eric Holder）及名下的律师事务所，承担了挑选和筛查候选人背景的职责。霍尔德作为美国历史上首位非裔司法部长，被外界视为奥巴马最信赖的顾问。

每位候选人必须先回答200多个问题，才能被列入候选名单。同时，审查人员会仔细检查候选人的纳税申报单、财务记录、感情史和病史，要求候选人提交私人社交媒体账户的账号和密码，如今，候选人子女乃至孙辈的社交平台账号也会受到严格的审查。

曾被提名为希拉里竞选搭档的蒂姆·凯恩（Tim Kaine） 表示:“竞选团队会指派一个团队审查你生活中的一切——财务记录和医疗记录，采访与你共事的人、朋友和家人，并对候选人进行多次面试。”

对副总统候选人进行严苛的背景审查其来有自，历史上也的确发生过因背景审查纰漏导致副总统候选人退出大选的情况，这也是哈里斯竞选团队格外谨慎的原因之一。

1972年，时任民主党参议员托马斯·伊格尔顿（Thomas Eagleton）被曝出患有抑郁症并且接受过电击治疗，从而被剥夺副总统候选人资格。1993年，克林顿提名佐伊·贝尔德（Zoe Baird）担任司法部长，但他因雇佣无证移民照顾儿童且不缴纳劳动税，最终被撤销提名。前参议院多数党领袖汤姆·达施勒（Tom Daschle）被撤回卫生和公共服务部部长的提名，理由是在纳税时瞒报数万美元的咨询收入和慈善捐赠。

哈里斯亲自面试选定沃尔兹

在哈里斯刚成为候选人时，呼声最高的副手人选包括亚利桑那州参议员马克·凯利（Mark Kelly）、宾夕法尼亚州州长乔什·夏皮罗（Josh Shapiro），另外还有肯塔基州州长安迪·贝希尔（Andy Beshear）、交通部长皮特·布蒂吉格（Peter Buttigieg）、北卡罗来纳州州长罗伊·库珀（Roy Cooper）以及密歇根州州长格雷琴·惠特默（Gretchen Whitmer）等人。

上个月末，库珀与惠特默便相继宣布退出民主党副总统候选人的选拔。库珀强调，共和党人马克·罗宾逊（Mark Robinson）极可能在州长一职空缺的情况下夺取权力。他向Politico表示：“共和党州长候选人马克·罗宾逊是目前美国持最极端政治观点的州长候选人。”因为罗宾逊主张反堕胎和枪支权利等观点。

随着库珀和惠特默的退出，一众候选人的竞争也进入了白热化状态。《纽约时报》报道称，自从副总统候选人的相关个人信息和细节被各大媒体释出以来，来自温和派和进步派的不同捐助者和利益集团纷纷为自己青睐的候选人游说，并根据人口统计数据讨论候选人的政治弱点。

夏皮罗是民主党内部人士的最爱，他的言辞华丽，总会让人想起奥巴马。而凯利在美墨边境的摇摆州经验丰富，竞选时穿着带有海军和 NASA印章的战斗机飞行员夹克，从容不迫。相比之下，沃尔兹则很低调，不过他创造了该党的最新口号，称特朗普和他的竞选搭档、俄亥俄州参议员 JD·万斯“怪异（Weird）”。

凯利和夏皮罗此前曾被盛传极有可能成为哈里斯的竞选搭档，但二人均存在短板。

部分劳工组织领袖认为，凯利并未赞成在国会通过旨在降低组建工会门槛的《保护劳工权益法案》，因此对其持反对态度。此外，若凯利当选副总统，他必须在明年1月前辞去参议员一职。党内人士担忧，民主党2026年在亚利桑那州召开的特别选举中或将面临来自共和党人的挑战，而最差的情况是失去一个参议院席位。

而夏皮罗的犹太裔身份以及挺以立场或导致党内分裂。在新一轮巴以冲突爆发后，尽管夏皮罗承认巴勒斯坦人在战争中“遭受苦难”，但他并未放弃支持以色列的立场。在全美大学校园爆发了亲巴勒斯坦抗议活动时，夏皮罗曾呼吁宾夕法尼亚大学拆除营地以“恢复校园秩序和安全”。此外，51岁的夏皮罗怀有自己竞选总统的野心，这可能会使他与哈里斯的关系变得复杂，因为哈里斯需要他充当一位尽职尽责的二号人物。

在加速副总统候选人搜索的最后几天，在律师团队完成了详尽的审查工作和对竞争者的初步面试后，一位资深民主党透露了哈里斯所最关注的三个要素：“能力、化学反应和核心价值观”。

据一位内部消息人士透露，在确定人选前三天的周六，哈里斯与团队会面，就每位最终候选人进行一系列深入讨论。每次简报持续约 60 至 90 分钟，这一轮相当于是初选，这样也会减少哈里斯邀请参加周日最终面试的候选人数量。

在最终的面试中，哈里斯最关心的是当选的可能性。她在周日先后面试了夏皮罗，凯利以及沃尔兹，据一位消息人士透露，哈里斯喜欢采用压力面试，向面试者不断提问：“你作为候选人能为竞选带来什么？你是否会对战场州有所帮助？”

在完成面试之后，留给哈里斯的选择变成了沃尔兹与夏皮罗的二选一。但是据知情者透露，夏皮罗问了更多关于他的角色以及他作为副总统的权力和权威的问题。

与其他人相比，他似乎不太确定是否接受这个职位。据两位知情人士透露，周日晚些时候，夏皮罗打了一次后续电话，向哈里斯的一位顾问询问了更多问题。于是哈里斯最终决定了——沃尔兹。

不过，共和党人对沃尔兹的入选感到颇为意外。共和党策略师凯文·庞德克斯特（Kevin Poindexter）表示，共和党更担心凯利或夏皮罗，并认为“沃尔兹加入竞选不会给哈里斯带来任何好处”。

特朗普团队更是为哈里斯绕过夏皮罗而感到高兴，他们迅速试图将沃尔兹贴上明尼苏达州左翼人士的标签，并散布 2020 年乔治·弗洛伊德被杀后该州动乱的图片。“蒂姆·沃尔兹将把人间变成地狱！”特朗普竞选团队在一封筹款电子邮件中写道。

与哈里斯更互补的那个选择

哈里斯在做出选择时，仅担任总统候选人两周零两天，她寻求了多位党内领导人的意见，包括拜登、奥巴马、甚至前总统比尔·克林顿和前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据两位知情人士透露，克林顿夫妇上周在德克萨斯州的一场葬礼上见到了哈里斯，并一直保持着经常联系。奥巴马也是一位非正式顾问。

与2008年参选的奥巴马类似（当时的奥巴马副手选择了拜登），哈里斯同样参选经验较少，在国会的沉淀时间较短，她选择“抄作业”，效仿当年的奥巴马，选择一位经验老到、拥有广泛人脉的资深议员作为搭档。

明尼苏达州民主党众议员贝蒂·麦科勒姆（Betty McCollum）指出，在众多竞争者中，沃尔兹不是唯一担任过议员的民主党人，但他在国会的经验最丰富，并强调众议员的身份比参议员更有价值。

在拜登退选并选择为哈里斯背书后，沃尔兹于次日表明支持哈里斯的立场，其忠诚度已通过考验。过去一段时间以来，沃尔兹对特朗普和万斯进行猛烈抨击，并取得令民主党人颇为满意的效果。他曾多次称特朗普和万斯为“怪人”，批评共和党的政治议程。

哈里斯曾告诉幕僚，她希望竞选搭档具备政治经验，且与她关系融洽。一名熟悉流程的人士表示，哈里斯想要选择一名能与之搭档的“执政伙伴”。

与哈里斯认识多年的加州民主党参议员拉方扎·巴特勒（Laphonza Butler）说道：“归根结底，这取决于谁能跟哈里斯建立关系，谁能与她进行对话。这是她未来四年必须经常见到的人，因此要做的不仅仅是容忍，而是必须有真正的好感以及良好的合作氛围。”

哈里斯来自加利福尼亚州，在农村地区和中西部地区影响力较小。有分析认为，她亟需一个在中西部州或“阳光地带”州拥有影响力的竞选伙伴。Axios在报道中指出，民主党需要“重新关注农村选民”，沃尔兹有助于弥补哈里斯在这些地区的劣势，即沃尔兹有助于民主党在中西部各州获得白人工薪阶层的支持。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沃尔兹就没用短板，而他的短板，居然是因为和中国的关系好...

沃尔兹与中国的关系遭共和党猛攻

作为首批获准在中国任教的美国人之一，沃尔兹对中国有着深厚的感情。

沃尔兹在大学毕业后，立即通过哈佛大学设立的项目前往中国，并在 1989 年来到广东省任教。后来，他和妻子格温在中国度蜜月，带着60名美国学生一起去中国。20世纪90年代，这对夫妇创办了一家公司，每年夏天都会带高中生去中国，持续了大约十年。沃尔兹去过中国几十次，包括参加贸易代表团，他称自己在那里的经历“令人惊叹”。

沃尔兹第一次去中国，在佛山市第一中学任教。在接受《联盟星先驱报》采访时，沃尔兹告诉内布拉斯加州的记者：“无论我活多久，我都不会再受到如此优厚的待遇。他们给我的礼物比我能带回家的还多。这是一次绝佳的经历。”

他说：“他们是善良、慷慨、能干的人。他们不断地给予我。去中国是我做过的最好的事情之一。”在美国当老师时，沃尔兹在办公室里挂了一面中国横幅。

沃尔兹表示，他不认为中国不应该是“对手”：“我在中国生活过，而且正如我所说，我去过那里大约 30 次。如果有人告诉你他们是中国问题专家，他们可能没有告诉你真相，因为中国是一个复杂的国家。但这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我不属于必须与中国建立对抗关系的那种人。”

但随着近些年中美关系日渐紧张，沃尔兹对中国的钦佩为他变成了他被特朗普和共和党攻击的火力点。

唐纳德·特朗普的竞选搭档 J.D. 万斯在费城发表讲话，回应沃尔兹的选择，指责他计划将工作岗位转移到中国。

万斯说：“蒂姆·沃尔兹是一个想把越来越多的美国制造业工作岗位转移到中国的人。他以绿色能源骗局的名义在镜头前说了这句话。如果你关心环境，我当然关心，为什么你要把美国的制造业工作岗位转移到世界上最肮脏的经济体？为什么不把它们留在宾夕法尼亚州，留在真正需要它们的地方呢？让一个想把制造业工作转移到中国的人来？美国人民不可能买账。这根本说不通。”

随后，万斯拿出了1993年《联盟时报先驱报》报道，上面写着，当学生们为那年夏天的中国之行筹集资金时，中国当局支付了“大部分费用”。据报道，沃尔兹告诉学生们在这次旅行中“淡化他们的美国身份”，而一所中国大学帮助支付伙食、住宿和交通费用。第二年，七名学生获得了 800 美元的“奖学金”来帮助支付费用。奖学金由沃尔兹、他的妻子和“中国政府”赞助。

不过已经对沃尔兹做过详细背景调查的哈里斯，当然对他在中国的经历和对华观点有清楚的了解。而对于哈里斯来说，这些并非是沃尔兹的黑历史，而是正资产。至少目前看来，哈里斯仍然继承了拜登与中国对话，而不是对抗的政策。

摇摆州成两党下阶段目标

根据CBS（哥伦比亚广播公司）与民调机构You Gov 7月30日- 8月2日的民调显示，哈里斯在全国范围内的支持率领先于特朗普1个百分点，即50%对49%。此外，哈里斯在密歇根州、宾夕法尼亚州、亚利桑那州、威斯康星州、佐治亚州、北卡罗来纳州和内华达州七个关键摇摆州中的支持率持平。

然而，在部分关键政策议题上，特朗普仍然保持了相当大的领先优势。45%的受访者认为，若特朗普当选，美国的经济状况将有所改善，大幅领先于哈里斯（25%）。超过一半（52%）的受访者则认为，若哈里斯当选，边境的非法移民数量将有所增加。

在如此焦灼的选情下，关键摇摆州选民和温和派人士成为两党极力争取的投票群体。未来几天，哈里斯和万斯将在多个摇摆州举行竞选活动，二人甚至将在同一天出现在同一个地区。当地时间6日，万斯将在费城举行竞选活动，同日哈里斯也将抵达费城摇旗呐喊。

二人还将于7日在威斯康星州的欧克莱尔举行竞选活动，之后哈里斯将访问底特律，而万斯将前往底特律北郊的谢尔比镇。最后，两人将于8日在位于北卡罗来纳州的三角科技园区举办竞选活动。

对于这场直面冲突，哈里斯的发言人查尔斯·卢特瓦克（Charles Lutvak）表示：“我们感谢万斯为关键摇摆州的选民提供了一个对照组，这决定了他们今年11月的选择——是专注于建设一个充满机遇、更低生活成本和更自由的美国，还是更少自由和只让亿万富翁和大公司受益的美国。”

哈里斯之所以选择沃尔兹，可能还出于在今年大选中拿下佐治亚州的考虑。在他看来，哈里斯在穆斯林选民大量聚居的佐治亚州正缩小与特朗普的差距，此前由于巴以冲突，特朗普在该州民调中领先。“哈里斯在佐治亚州的选情出现了转机，但她想要拿下佐治亚州，夏皮罗的以色列立场和言论肯定会对她造成阻碍。”

而在特朗普阵营，万斯将会继续加大对哈里斯攻击力度。在上周访问美墨边境时，万斯批评了哈里斯对移民问题的处理方式。在内华达州的一次活动中，万斯将哈里斯描述为“古怪的旧金山自由主义者”。

对于哈里斯而言，如果她能在边境移民问题提出有效的见解，则能缓解来自共和党人的攻击。而她还将注意力集中在特朗普和万斯所发表的一些攻击性言论上，一旦有涉嫌种族和性别歧视的内容，也将会被她利用。

在距离大选不到100天的时间里，任何一个事件、双方任何一个政策主张，甚至候选人的任何一句话，都很可能导致11月的总统选举结果出现根本性的变化。

从拜登退选，到哈里斯正式成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也不过两周时间，沃尔兹成为民主党副总统候选人还不到48小时。在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召开之际，他们最重要的任务仍是向美国选民重新介绍自己，并且证明他们是比特朗普和万斯更好的选择。